齊軒跟著無情走到角落的書櫃,也頗為驚訝,趙二莊主看起來雖頗為知書達事,可在相處之中,卻不覺得他是個愛書成癡的人。
「嗯!還有醫書哩!你這朋友該不會也是個大夫吧!」
提起醫書,便勾起了齊軒的興致,他的目光移到那一列放置醫書的橫格上,順口答道:「他不是。」
目光瀏覽中,一個書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奇經八脈。」他脫口喚了出來,那不是前代醫聖李莫風的遺作嗎?這本著作不是老早就隨著李莫風的過世而失傳了?怎麼會在這別院裡出現?
齊軒又驚又喜,不假思索的便抽出那本書。
就在他抽書的同時,一陣奇異的聲音響起,他並沒有留神,不過殷無情卻注意到了。
「小心!」殷無情大叫,伸手抓住他。
齊軒還沒搞清楚狀況,腳下便突然一空,地板居然整個打開,他與殷無情在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直直墜了下去。
第六章
惡夢
天邊金掌露成霜,去隨雁字長。
綠杯紅袖趁重陽,人情似故鄉。
蘭佩紫,菊贊黃,慇勤理舊狂。
欲將沉醉換悲涼,清歌莫斷腸。
——晏幾道。阮郎歸
在無處借力的狀況下,任憑殷無情輕功蓋世,也無濟於事,只有直直的墜落下去,直到「砰!」的一聲,重重地摔跌到地上。
「喀!」的一聲,頭頂上的地板又重新合了起來,完全阻絕了光線的進入;地道裡伸手不見五指,只剩一片黑暗。
齊軒摔得七葷八素,驚魂未定的道:「這是怎麼回事?」他伸手想撐起自己,手及之處卻是一片柔軟,還散發著暖暖的溫度。
他吃了一驚,火速縮回手,疊聲道:「對不起,殷姑娘……我不是有意的,對不起……」不用想他也知道那是殷無情的身子,至於到底是她身子的哪一部份他連想都不敢想。
殷無情並沒有回答。
那不是殷無情會有的反應……齊軒突然想到了她對黑暗的恐懼,心中一凜,小心翼翼的喚道:「殷姑娘,你沒事吧?」
殷無情依然沒有回答。
她咬了咬牙,拚命告訴自己,她早就不是那個六歲的無知小女孩,她是縱橫江湖的俠女,人稱「玉狐」,敵人畏她狡詐機警,黑暗再也嚇不著她,她根本就不需要害怕。
「殷姑娘……」久久等不到她的回應,齊軒不由得擔心起來。
「別叫了!」殷無情終於開口了,她壓下心頭的恐懼站起身,伸手碰觸四周,觸手所及,是一片潮濕的泥壁,還帶有青苔的味道。
聽到她的回答,齊軒這才鬆了口氣,歉然道:「殷姑娘,真是對不住,我誤觸了機關,才會使得我們陷入此地,不過,等會兒主人來了,他就會放我們出去的。」
「你別傻了,那是不可能的。」殷無情簡短的答,繼續,摸索著四周,而後發現有個地道向一旁延伸出去,形成數個叉路,就像個迷宮似的。
「啊!」聞言,齊軒暗暗吃驚,「不會的,只要主人一到,看到書櫃被動過,自然會發現機關被啟動,就會把我們救出來的,殷姑娘不用擔心。」
殷無情冷哼了一聲,不作正面回答,「你現在總可以告訴我,你那個神秘的朋友是誰了吧?」
事到如今,齊軒無法再隱瞞,「是趙家莊的二莊主,他想和你談繼續合作之事,所以才要我邀你到這裡來。」
他說完,久久等不到殷無情的回答,於是納悶的喊道:「殷姑娘?」
黑暗掩去了她蒼白的神情,可是卻掩不住她聲音中的絕望,「如果是他,我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不會的。」齊軒忙道,「我們與他無怨無仇,他沒有道理不放我們走。」
「你和他無怨無仇,我卻有,」殷無情口氣冰冷。「我的存在對他而言是種威脅,他恨不得殺我而後快。」
齊軒震驚得臉都白了,「怎麼可能?」
「事實就是如此,你不是誤觸機關,而是掉入趙元展精心設計的陷阱裡。」
「可是……」
殷無情不等他說完,便冷冽的道:「你自己想想,前代醫聖李莫風的醫書是何等珍貴的東西,江湖傳說這本醫書老早便失傳,若趙元展有幸擁有,又怎麼可能隨意擺在書櫃上?據我的猜測,那本書根本不是真的,而是用來騙你啟動機關用的餌。」
「可是,他怎麼料得到我會去抽那本書?」
「齊大夫,你身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醫,對鑽研醫術極有興趣,今天有一本老早失傳,又是前代醫聖的著作出現在你面前,你能夠壓下心中的慾望,不去翻閱它嗎?」
殷無情說的合情合理,齊軒的心不由得動搖了起來,「難道趙莊主……你和趙莊主到底有什麼過節?為何他要置你於死地?」他不由得想起晚宴那日,趙二莊主乍見殷無情時反常的模樣。
殷無情冷冷一笑,「我和他並沒有什麼過節,是他疑心生暗鬼,非得置我於死地不可。」 齊軒仍是聽得糊塗,但殷無情無意再說下去,他只好作罷。
不知過了多久,殷無情已大致將四周的情況弄清楚,「這地道想必是趙家莊設計作為逃生用的,不過,趙元展為了要解決掉我,恐怕早已將地道出口都堵死了,而這通道的機關又太高,任我輕功再強也攀不上去。如果想要逃出去,我看只有試試這些分叉的通道,或許有趙元展疏漏的地方。」
齊軒已無話可說,經過這麼久,仍不見任何人來為他們開啟機關,他不得不相信殷無情說的是事實,是趙元展要利用他殺了殷無情。
殷無情尋來了一顆尖銳的石頭,在土壁上作記號,帶著齊軒開始找尋出口。
那地道的分支散了開來,錯綜複雜,莫說這裡伸手不見五指,即使看得見東西,想要穿越這些地道,找到出口實屬不易。
兩人走得腳都酸了,四周除了黑暗,還是黑暗,叉口又不斷的延伸交錯,兩人就像瞎子摸象般,胡亂的摸索著,卻怎麼也找不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