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是不肖子,歡迎你登報解除我們的父子關係,免得我這個不肖子害你顏面無光。」商磊冷冷的道。
「你……」商政和氣得臉色發青,灰白的濃眉一聳,似是想發作,卻又強忍下來,最後化成一聲歎息,「你到底還要跟我嘔氣多久?」
商磊本來預計父親會大為光火的,卻沒想到他居然會忍下來,不由得大感意外。
商政和看著兒子,語重心長的說:「我已經老了,阿磊,我們是父子,我不想再把時間浪費在爭執上,我們難道就不能靜下心來好好的談一談嗎?」
商磊更加錯愕了,手攬商界大權,一生呼風喚雨的父親居然會說出這種低聲下氣的話來?
「好吧!你想說什麼?」他緩下語氣,退了一步。
若說兒子驚訝於父親的低聲下氣,身為父親的也因兒子的輕易讓步感到措手不及,楞了一會兒才吐出一個最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最近還好吧?」
「還好。」商磊聳了一下肩。
「聽說,你的詞曲在美國相當受到歡迎。」
「還好。」
「你……回來有什麼打算?」
「我只是回來度個假,假期結束就回去,有什麼打不打算的?」
「你還想回美國去?」商政和花白的眉頭皺在一起,「畢竟台灣才是你的家,你在國外那麼多年,也該落葉歸根了吧?」
商磊聞言冷笑了一下:「既然台灣才是我的家,那當年你又何必急匆匆的把我丟到國外去?」
「國外的教育環境比較好,我認為……」
商政和還沒說完,便被商磊打斷:「應該是說,當年你急著再結第二春,而我這個十八歲的拖油瓶委實太礙眼,能夠掃多遠就掃多遠,以免妨礙了你們甜蜜的新婚生活。」
「商磊。」商政和氣得老臉漲紅,怒瞪著兒子。
「不是嗎?」商磊皮笑肉不笑的勾了一下嘴角,「如果不是你那年輕貌美的秘書老婆這十年來連顆蛋都沒能幫你孵出來,你還會想到我這個被你打到冷宮的兒子嗎?」
「商磊……你……」商政和氣得為之語結,指著兒子的手不住顫抖。
「如果你來找我,只是為了說這些無聊透頂、虛偽透頂的話,現在我已經聽完了,你請便吧!」
腳跟一旋,商磊大踏步地離去,父子倆的見面就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樣,不歡而散。
*** *** ***
一陣冷風迎面吹來,吹醒了商磊的神志。
瞪著那個纏在自己身子上的陌生美艷女子,商磊的神情像是見著了鬼。
「怎麼啦?不是說要去你家的嗎?」意識到商磊突然停住腳步,女子不解的抬起頭來軟聲問,一隻纖纖玉手還不住的在商磊的胸膛上摩娑挑逗著。
商磊一把推開了女子,冷淡地道:「你走吧!」
「你沒說你的車在哪裡,人家怎麼知道要怎麼走?」美艷女子會錯了意,刻意頓了頓足,灑落一身的嬌媚風情。
「我的意思是,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你要回PUB,還是回你自己家去,都請便。」商磊冷冷的解釋。
「你……」美艷女子終於會過意來,眼睛一瞇,「你在耍我?」
「剛剛我酒喝多了,很抱歉。」認識商磊的人都知道,他難得說抱歉,但美艷女子可不知道。
「抱歉你個鬼啦!你以為我娜娜是誰?任你隨便呼來喚去的狗嗎?」
「那你想怎樣?」商磊不耐煩了。
「不怎麼樣。」娜娜瞇起眼衝著他冷冷一笑,揚手就給了他一巴掌,「啪!」的巴掌聲在深夜的街頭顯得分外清晰響亮,她高高的昂起下巴,轉身便走,姿態猶如一個尊貴的皇后。
這女人的力氣還真大!商磊齜了齜牙,嘴裡隱隱嘗到血腥味,卻也沒說什麼,一時之間腦袋不清的作錯決定,只換來一巴掌的懲罰,已算是輕的了。
他漠然的轉過身往停車處走去。成天遇事不順,最後還挨了一巴掌,嗯!看來,他還是回家去睡覺算了。
油門一催,銀白色的車子迅速的轉向中山北路,往關渡而去。
*** *** ***
掏出鑰匙打開門,屋內是一片漆黑,胡亂的伸手在牆壁上一陣亂摸,信手按下開關,昏黃的壁燈亮起,微弱的光線模糊了屋內的擺設,商磊信手把鑰匙往茶几上一丟,頎長的身子懶懶的沉入沙發裡。
這大概就叫繁華過後的空虛吧!
商磊自嘲的笑了一下。望向落地窗外,星光正在閃耀著,台灣的光害太嚴重,即使是在台北的郊區,星光依然稀疏,滿天的星斗似乎早成了童年的記憶。在這樣的夜裡,獨處只讓自己顯得更加孤單。
甩了一下頭站起來,打算到廚房去給自己倒杯水,但走到廚房玄關處,突然腳邊不知踢到什麼東西,柔軟的觸感先是讓他吃了一驚,而那東西居然還「啊!」的吐出一聲呻吟,教他更是嚇了一大跳,猛然往後一退,喝道:「你是什麼鬼?」
那「東西」又呻吟了一聲,模模糊糊地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商磊立即打開燈,只見廚房口癱著一個女子的身形,那女子就坐在門口,全身蜷成一團,頭埋在膝蓋間,讓人看不清她的長相。
商磊皺起眉,想到自已曾答應過夏阿姨分租一間房間給她的朋友,他的新房客不會是她吧?不可能,夏阿姨不會介紹私生活不檢點的人來他這兒住,那麼,惟一的可能性就是他的新室友帶人進來!
看她這個模樣,連話也說不清楚,該不會是喝醉了酒,或是吸毒後正處在迷幻狀態中吧?
這麼一想,他立即伸手拉起女子喝道:「你是什麼人?是誰讓你進來的?」
痛……痛死了!
按著胃,雲巧痛得全身頻冒冷汗,胃部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抽痛,佔去了她所有的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