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茜沒有承認自己的確鬆了口氣。想到自己狼狽地出現在他們面前,她仍然不由得顫抖。看來,她的丈夫保護了她!
「愛達,」凱茜突然說。「格瑞伯爵呢?這不是他的臥房嗎?」
「他在大廳和康瓦耳公爵說話。其他的人都休息了,感謝上帝!」
凱茜推開餐盤。「我要洗澡,愛達。我不要再像個髒兮兮的小鬼出現在他的面前。不,不要和我爭論!我沒有生病!」
格瑞端著酒杯,面對康瓦耳公爵。大廳終於安靜下來,只剩下他們兩個。
「老天,格瑞,今天可真精彩!」公爵的濃眉緊蹙在一起。
「哎,我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天。」
「這個女孩,雷凱茜——」
「莫凱茜夫人。」格瑞說。
「哎,你真的只見過她一次?」
格瑞點點頭。他感到筋疲力竭,彷彿剛打完一場仗。「她在死亡邊緣。要不是我的戒指和她那頭短髮,我不會認出她。她生病的時候,頭髮被理掉了。」
「她非常年輕,格瑞,」公爵深思地說。「哎,相當年輕。你沒有和她圓房。」
格瑞揚起眉毛。「是的,公爵大人。」
「那麼你仍然有救,」公爵說。「取消婚姻。這樁婚姻有名無實。這個辦法簡單而有效,取消婚姻讓這個女孩回布列特尼。」
格瑞深思片刻,然後慢慢地說:「布列登堡相當富裕,公爵大人。雷摩斯去世之後,這座城堡將由我繼承。這個女孩和梅瓊安一樣是個女繼承人。」
「可是她是法國人!」
格瑞只是不可置信地看著公爵。
「你不打算取消這件婚姻?」
格瑞摸摸下鄂。「今天晚上我會和凱茜夫人談談。明天,公爵大人,我會告訴你我的決定。」
可是康瓦耳公爵還沒有結束。他的憤怒已經平息,但是他仍然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他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他大吼。「關於這個女孩和你可笑的午夜婚禮。」
「如我所說,公爵大人,」格瑞耐心地說。「我相信她已經死了。有什麼好說的呢?」
「我無法相信你寧可選擇她,」公爵繼續說。「她沒有瓊安一半漂亮。事實上,她看起來像個小男孩,一個污穢的小男孩。」
「她病得很嚴重,」格瑞溫和地說。「食物會使她豐腴起來,洗澡就能解決污垢的問題。」
公爵知道自己輸了,這令他非常不悅。他突然說:「如果她的病使她不孕怎麼辦?啊,看來你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格瑞沒有立刻回答。他回想瓊安扭曲的臉和惡毒的言詞。娶個不孕的妻子比娶個潑婦好。「是的,」他終於說。「我還沒有考慮這一點。」
「你必須考慮。」公爵站起來。「仔細考慮清楚,格瑞,然後再做決定。你告訴過我,你結婚的唯一理由是生育兒子。」
「哎,」格瑞說。「我是這麼說的。」
格瑞送公爵回房,然後在自己的臥房外突然停下腳步。老天,他的妻子在裡面。他的妻子。他輕輕地推開門,踏進房內。凱茜在他的浴盆裡。他只能看見她白皙單薄的肩膀。他慢慢地退出去,關上房門。至少這個女孩看起來沒有累病了。
他在十五分鐘後回來。「夫人。」他輕聲說。不希望嚇到她。
凱茜嚇了一跳,手裡的梳子掉落地板。她試著站起來,可是格瑞揮手要她坐下。他瞥向她的保母,向房門點點頭。「我要和你的女主人說話。」他說。
她看起來像個頑皮的孩子,張著大眼睛相著他,又濕又短的卷髮貼在頭上像頂可愛的小帽。
「你今年幾歲?」
凱茜被他嚴厲的語氣嚇倒。「十七歲,爵爺,」她終於說出口。他繼續注視她,凱茜伸手摸摸頭髮。「是頭髮的關係。」她揚起下巴。「父親告訴我不可以虛榮。我的頭髮會長長,爵爺。」
他想大笑她可憐的自我防衛。但是,他只是點點頭,走向大床。他看見她警覺的表情,不予理會,在床上坐下來。「我在大廳看見你的保母。她告訴你發生的事了吧?」
「嗯。」她說,點點頭。
格瑞看見她抓緊睡衣領口,她的大眼睛從未離開他的臉。
「你會冷嗎?」
「不會,爵爺。」可是她仍然緊抓著睡衣領口。
「我將近二十九歲,凱茜,」格瑞說。「對你來說太老了。」
「我的父親四十二歲,」凱茜說。他看見她的臉頰出現酒窩。「愛達才是老人,伯爵,她快要五十歲了。」
格瑞沉默片刻。「康瓦耳公爵希望我取消這件婚姻。」
凱茜歪歪頭,滿臉困惑。「我不瞭解,爵爺。我的父親告訴我,我們的牧師為我們兩個證婚。」
「哎,可是我們的婚姻有名無實。」
她仍然張著單純的大眼睛注視他。
「這句話的意思是,凱茜,我沒有和你同床。」
他看見她蒼白的臉泛起紅暈。
「這表示在我們同床之前,我們不是真正的夫妻。」
她舔舔下唇,驚慌地盯著他。
「你是處女嗎?」
「沒有男人碰過我,爵爺。」
她的聲音雖然微微地顫抖,仍然帶著反抗的驕傲。他從不懷疑她是處女,但是他卻故意這麼問讓她困窘。不確定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好了,」他說。「現在,你告訴我,你的父親為什麼沒有通知我你活著。」
「我的父親愛我,爵爺。他擔心這種消息會傷害我,所以在我康復之前不敢告訴我。我甚至不知道你存在——除了在我的夢裡……」
「什麼夢?」
她的臉發熱。「我告訴父親,我夢見另外一個男人在我的身旁。一個聲音輕柔的陌生男人。」
格瑞從來沒有聽過任何人用「輕柔」形容關於他的任何事。「繼續。」他說。
「差不多兩個星期之前,他告訴我關於你送來的消息。可是問題不只如此,爵爺。我的表哥。黎傑弗,發現我仍然住在布列登堡,沒有伴隨我的……丈夫回英格蘭。他說服布列特尼公爵我們的婚姻是個騙局。我的父親擔心公爵會宣佈婚姻無效,把我嫁給傑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