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我聽過。」
芳姊一擺手。「精彩的還在後頭呢!這是我從T台高層的口中聽來的。到場的共有五家傳播公司,大家作完演示文稿後,有三家確定淘汰。最後留下的是『游傳播』與另一家叫『二毛』的傳播。T台高層非常訝異,因為兩間傳播的企劃相似度有百分之七十,兩邊的案子都很吸引人,差別就在……製作費用。『游傳播』一集的製作費用,比『二毛』要高出十萬塊。可想而知,最後T台就啟用了r『二毛』。」
聰明如金龍,隨即一點就通。「那家『二毛』,是原先『游傳播』的內部人員出來開的吧?」
「沒錯。」芳翾點頭,咋舌說:「在業界中,這是最糟糕的情況。年紀輕輕的小游大概受到相當大的打擊。所以上回見到她時,她宛如一個失去動力的娃娃,整個人無精打采的……聽說連日來的沮喪,已經影響到『命運天知道』的製作了。」
「為什麼她不向T台的人指控,說對方竊取了自己的企劃案?」
「小周,你也知道,創意這種東西要說屬於誰的,是很難舉出證據的。對方也很坦白地告訴T台高層,自己曾經是『游傳播』的一員。現在的企劃案,是大家共同討論出來的點子,是他們的心血。可是他們百分之百沒有抄襲『游傳播』底定的案子。事實上,兩個案子一比對,也確實無法說哪裡有抄襲之處,只能說點子雷同而已。」
「……如果想提出訴訟,也不是不可能的。點子是在『游傳播』中構思的,當編劇、企劃的工作,就是替公司想點子,點子就是公司的財產,怎麼能外帶?」金龍生平最討厭的,就是此類遊走於模糊地帶,企圖混淆視聽、顛非為是的惡行。
「你說的也對,可是小游似乎無意興訟。她畢竟不像你我在這圈子待得久,經驗又豐富,很多事的處理對她而言是初次的經驗。我是不贊成她提告訴啦,勞民傷財的。不過你要是有心,下回見到她,可以給她建議啊!」 金龍聳聳肩。「那種年紀的嫩娃兒,跟我這種老人家玩的圈子又不一樣,我想我是沒這機會給她開導的。」
再說,人家也不見得會感激。
「話別說得太早,人與人的緣分是很難說的。搞不好就那麼巧,讓你遇到她。小周,我知道你這個人就是一張嘴得理不饒人,骨子裡還是挺心軟的,你就別太硬ㄍㄧㄥ了,好好地指引後輩一條生路吧!」
金龍笑笑,對芳翾的善心提議,實在不便多說什麼。她不曉得,問題不是他要不要對游彩鈺伸出援手,而是游彩鈺願不願意接受他的援手吧?畢竟,在游彩鈺的眼中,自己可是頭號「敵人」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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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端木揚打來的電話時,著實令金龍吃了一驚。他吃驚的不是端木揚的電話--次數雖不頻繁,但端木偶爾也會打來寒暄兩句,多半是問候他為何久久沒到俱樂部來坐坐--而是他電話中所說的內容。
簡潔地打過招呼後,開門見山地,端木就問他現在有沒有空,可以到俱樂部來一趟嗎?
正在開車打算回家補眠的金龍,抬起腕表一瞧--都已經深夜十一點了。他當下反問端木,是什麼重要的事,會在這種時間找他到俱樂部去?結果……
「她七點多就來了,喝到現在就是不肯放開酒瓶。」
指著坐在「夜舞俱樂部」典雅小沙龍的吧檯前,喝得醉醺醺的游彩鈺,端木歎口氣說:「謝謝你肯趕過來,周董,因為我是真的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她家裡的電話沒有人接,她公司的電話也一樣。她已經連續一個禮拜都在這兒喝得不省人事了,每次都是我送她上出租車的,我真的覺得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所以才和你聯絡的。」
「為什麼聯絡我呢?」金龍好氣又好笑地瞪了端木一眼。
竟在電話中說什麼「有個人在等你,你要是再不出現,她的性命會有危險」這種話來恐嚇他。嚇得金龍立刻掉轉方向盤,飛奔到俱樂部來。牽扯到一條性命,畢竟非同小可。
「你不要瞪我嘛,雖然看起來她沒有立即的生命危險,但是照她這種速度喝下去,早晚會急性酒精中毒的。」
「那就不要賣酒給她!」
「周董,你不要說笑了,這裡不賣酒給她,外頭的便利商店、超級市場哪裡沒有酒?在這兒喝,總比在外頭大馬路上喝要安全點兒吧?言歸正傳,我聯絡你的理由,是因為她每天坐在那邊喝悶酒,一句話都不肯說,可是每每她喝到人事不知的時候,你知道她會說什麼嗎?」
「天知道。」
端木揚揚眉。「『周金龍,你給我滾過來,我現在要見你!』、『周金龍,你快點過來啊!』、『周金龍,你死到哪裡去了?』以上三句話,無限重複。所以我只能假設,解鈴還需繫鈴人,你來,才能解開她借酒澆愁的行為。」
「我又不是她的誰,這顆草莓也太嬌貴了吧?想見我,不會自己來找我啊!叫我來就來。」
「也許人家不好意思去見你,酒後吐真言嘛!」拍拍金龍的肩膀,端木說。「她就拜託你了。雖然我很歡迎大家來這兒消費,可是拿酒當開水喝的醉客,對我們而言也是挺棘手的。你幫我這個忙,改天我一定答謝你。」
「哼,你這俱樂部老闆還當得真辛苦。」金龍小小地反嘲一句。
「哪裡,混口飯吃而已。」擺出「請吧」的姿勢,端木退後一步,用行動暗示「爛攤子」移交給他了。
坐上賊船的金龍,不得已只好「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他踩著緩慢的步伐,來到游彩鈺的身邊。一開始,也不知道該開口說什麼,索性先舉手,跟酒保要了杯冰山威士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