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中了狀元後,為什麼仍不來?」
杜纖雲埋怨地睨了他一眼,許尉峰連忙陪笑道:「上府道賀的賓客那麼多,又耽擱了一下。」
「我看若不是皇上賜婚,不知道你還要拖到何時!你根本沒把我放在心上,才會一日拖過一日!」杜纖雲氣惱地說。
「不是這樣的,纖雲。」許尉峰又急又慌,「我的心裡真的有你,你摸摸就知道。」他將妻子的手抓到胸瞠上撫摸。
杜纖雲又羞又惱地掙開,「那你為何一再拖延?你知不知道,上門來求親的人有多少?要不是娘知道我的心事,爹早就把我嫁給寧凱了!」她說到最後,不禁聲含哽咽。
「不!」許尉峰聽了又驚又喜,原來皇上賜婚,並不是岳父大人看上他的文才,而是因為纖雲喜歡他!「纖雲,別生我的氣,我知道錯了。我是真的有求爹娘上門提親,本來爹娘也答應了,剛好何公公來宣旨……」
「真的,你沒騙我?」杜纖雲破涕為笑地問。
「我哪敢騙你呢?我的親親好娘子。」許尉峰再度將嬌妻攬人懷中,密吻了好一會兒她嬌艷的櫻唇,然後沿著雪白的頸項一路灑下細吻。
杜纖雲無力地任他推倒在床上,任那雙大手解開她累贅的大紅禮服,任那飢渴的唇肆虐她從未被任何男子輕薄過的嬌軀。她呼吸急促地喘息著,感覺到小腹下有股熱焰燃起,體內的熱情像那對大紅花燭般越燒越旺。
許尉峰將帳幔放下,急切地探索那玲瓏美麗的嬌軀。他鷙猛的眼中只看見眼前藏不住的春色,對屋外突然刮起的一陣大風渾然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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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暮雨的病勢日漸沉重,有幾日甚至陷入昏迷囈語的階段。在十月三十當天,他突然精神轉好,蒼白的臉頰開始泛起潮紅,他自知已到迴光返照的彌留狀態。
當晚,他將一家人招到病榻前。
「阿福,謝謝你數十年來跟著我出生人死,我們雖名為主僕,實情同兄弟,我走了之後,還請你代為照顧湘兒。」
「老爺,你千萬別這麼說,這次你一定也可以撐過去的。」蕭福老淚縱橫地說,但蕭暮雨只是搖著頭。
「爹,您不會有事的,湘兒一定會治好您。」蕭湘撲人他懷中哭道,他撫著女兒的頭歎了口氣。
「湘兒,人生自古誰無死呢?爹等待這天已經很久了。湘兒也不忍心讓爹繼續被病痛折磨吧?」
「湘兒不管,湘兒只要爹陪著湘兒……」
「湘兒十六歲了,該懂事了。爹死了之後,把爹葬在你娘旁邊,也該是爹去陪她的時候了。」
「不……不要!爹……」
蕭湘的悲泣令蕭暮雨心亂如麻,他何嘗捨得下唯一的女兒,然而他已病人膏肓,藥石罔效。
「長風……」
「徒兒在……」長風哽咽地應道。
「為師在臨死之前,有兩件事相托。」
「請師父吩咐,徒兒一定會替師父辦到。」
「我就湘兒這麼個女兒……」蕭暮雨輕撫著女兒的秀髮說:「十五年前,我的好友許庭江夫婦替他們的兒子尉峰誠意相求,要娶湘兒為妻,我當時不便拒絕,於是許家以家傳血玉鐲為聘,替兩個孩子訂下婚約。阿福,把我床下的鐵櫃拿出來。」
蕭福取出鐵櫃,依照主人的指示取出一隻血紅色的玉鐲。
「長風,人無信不立,我死之後,你將湘兒送到金陵。許庭江如今身為右都副御史,應該不難找到。」
「長風謹遵師命。」長風咬著牙悲痛地答應下來,蕭湘一聽,哭得更加柔腸寸斷。
「湘兒,唉……」蕭暮雨歎了口氣,繼續說道:「然而我與許家有十五年未曾聯絡,許尉峰如今已二十歲,有可能另娶他人,所以為了湘兒……」
長風怔忡著,不明白師父的用意,對方有可能另娶他人?那他還送湘兒去金陵幹嘛?
「我的女兒決計不能受到委屈,如果許尉峰已然娶妻,我要你照顧湘兒一輩子。」
「徒兒愚純,不明白師父的話。」長風心亂如麻地說。
「如果許尉峰已有婚配,你願意照顧湘兒,娶她為妻嗎?」
長風張著嘴說不出話來,師父先是斷掉他的癡念,又重新燃起他的希望,他的思緒一時之間亂成—片,竟無法回答。
「長風……你可願答應為師?」
蕭湘止住了哭泣,梨花帶雨的慘白嬌容轉向師兄,她微微抖動了一下櫻唇,臉上的表情又羞又急。
為什麼他不像剛才那樣乾脆答應?
「徒兒……徒兒謹遵師命。」長風跪在師父床前哽咽地道。
「好……太好了……」蕭暮雨一陣急喘,蕭湘連忙拍撫著老父的背。
「長風……」他向愛徒伸出瘦可見骨的枯掌,長風立刻伸手握住。
「湘兒……」他將女兒的小手交到徒弟的虎掌中。
「長風,我把湘兒交給你,我相信你定然不會辜負為師的期望,你一定要讓湘兒幸福……」
「長風會照顧師妹一生—世。」
「那……太好了……」蕭暮雨的眼神逐漸渙散,「良緣天注定……你們一定要好好……把握。」
「爹……爹……」蕭湘抽噎著,卻喚不回父親的生命力。
「那血玉鐲……要還……許家,靜娘……靜娘……我來陪你了……」
「爹……」蕭湘痛哭失聲,趴在父親的屍體上哀泣,地仍可感覺到父親懷中的餘溫,然而慈父的鼻端卻已沒有氣息。
「湘兒……」長風摟住她安慰,雖然和師父相處不過半年,然蕭暮雨對他的救命之恩和授業之澤,在他心中有如第二個父親。
他視線模糊地望著病床上已無生氣的瘦弱殘軀,不過兩個半月,就將一個鐵錚錚的硬漢折磨得不成人形。他慨歎生命的脆弱,師父的醫術雖然救過無數人命,卻醫不了自己。真的是生死有命,半點不由人嗎?
不!他悲痛地搖著頭,在心頭發誓定要精研醫術,挽救世間被病痛折磨的可憐人,他不願再見到更多像湘兒這樣痛失慈父的孤女。那串串像珍珠般寶貴的淚水,不該在湘兒凹陷的臉頰上凝聚成河,滴流進他的衣襟裡。他輕撫著她蒼白沒有血色的容顏,發現她的痛哭已變成低泣,漸漸的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蕭湘竟然哭昏在他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