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天使來作媒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20 頁

 

  能使喚金合歡夜總會歌廳的領班送信,這人的出手相當大方。

  抽出封套裡的信箋,龍飛鳳舞的字跡映入眼簾,開頭的稱謂便引起宜蓉的全副注意,上頭寫著——宜蓉小姐:我們是楚安平的好友,已找了她近一個月。煩請安排我們相見。寧季群敬上。

  她指起信紙,沉吟地看向旁發呆的安平。

  就憑能喚出她本名這點,便可判斷出這人和安平的確相熱。何況,寧季群這名字她不陌生,曾見過他兩面。

  一次是在寧家舉辦的鋼琴演奏比賽會場,另一次則是楚逸軒過世時,在殯儀館門前見到他。

  一個會在深夜探訪楚逸軒靈堂的人,他和楚家的關係必定匪淺。再看安平那副為情困擾的愁苦模樣,宜蓉不禁要大膽猜測,寧季群說不定就是害安平煩惱的人。

  她還記得那天早晨,安平昏倒在她乘坐的車前,若不是司機技術好,及時煞住車,安平已成為一條亡魂。

  將她救回家中後,安平只簡單敘述無處可去的困境,就再也不肯透霹了。但宜蓉看得出來,事情不只那麼簡單,安平分明一副深受打擊——極有可能是情感受創的絕望悲苦。

  她將安平收容在家,願意支助她繼續學業。但安平很倔強,堅持要自食其力,希望她幫忙安排工作。拗不過她的固執,宜蓉只好屈服,讓她到歌廳為她伴奏,沒想到效果出奇的好。

  後來發現安平有創作才華,今晚唱的歌,就是安平作詞作曲的。從曲調、歌詞中,宜蓉幾乎可以肯定這首歌敘述的正是安平的心情。若不曾經歷過那番寒徹骨的失戀,哪能寫出這般刨心剜骨的寂寞情懷?不只打動了她,也感動了今夜聆賞這首曲子的所有聽眾吧。

  憂傷而美麗的歌曲,為情所困的佳人,加上這位不辭辛苦尋找心上人的癡心公子——寧季群沒理由為了個情誼不深厚的朋友,如此耗費苦心呀;如果讓這段感情就這麼算了,豈不是太可惜?宜蓉不忍心見安平繼續受苦,心裡有了計較。

  「安平,你等我一道回去,今晚我不應酬了。」

  「嗯。」就算詫異,安平也沒表示。往常演奏完,宜蓉都會派人先送她回去,自己則另有節目安排。這是半個月來頭一次沒有應酬活動。

  宜蓉在寧季群送來的信紙背後寫了些字,折疊後放進信封裡,遞給領班。

  領班沒表情地接過信轉身離去。經過長長的走廊拐進歌廳,直接走到坐在貴賓座角的寧季群。

  手掌夾了張大鈔,在從領班手中接過信封時暗暗遞了過去。寧季群從容打開信箋,上面只有一行地址及宜蓉的簽名。他了然會意,微抬眼皮對好友道:「她答應見我們。」

  www.jjwxc.com www.jjwxc.com www.jjwxc.com

  「小姐,客人來了。」

  宜蓉一進門,擔任門房的祥叔便向她稟報。她朝盡責的僕人微一頷首,偕同安平走進客廳。

  這是間古典雅致得彷彿出自歐洲貴族起居室的客廳,傢俱帶有濃烈的英國風味。斜對門口的雙人沙發上,兩名各具特色的年輕男子,在見到主人進來,雙雙禮貌地起身。

  宜蓉感覺到身後的安平似乎僵了一下,呼吸急促起來。寧季群身旁的英俊男子顯得分外激動,聲音暗痘地喊道:「安平!」

  宜蓉這時候才發現她錯的離譜,原來和安平有所牽扯的人不是寧季群,而是眼前的男子。看他那副瀕臨失去控制的著魔模樣,便可看出他對安乎用情之探,不亞於安平交付出去的。

  只見他大步朝她們走來,這舉動令安平慌了起來,轉過身就想奪門逃走。

  「安平,別這樣。」

  還是宜蓉眼明手快拉住她,這一耽擱,齊韶已來到跟前。俊雅的五官痛苦地扭曲,雜著困惑與受傷的眼神毫無保留地射向安平。

  「為什麼躲我?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找你找得快發瘋了嗎?」

  一如往昔般溫煦、深情的關懷,比任何銳利的鋒芒都要割裂她肝腸。安平直到此刻才體認到,一個月來想要忘記他的努力並沒有成功。對一個已經深入她骨髓。融人她生命的男子,除非刨她的骨、斷她生機,否則只要有一口氣在,她都忘不了他的。

  這麼深刻的感情,卻植基於單相思,及他無私的關懷。他從來就沒有意,為什麼還要找她、打擾她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湖?

  「你找我做什麼?」這是發自心底最深、最悲痛的吶喊,明明不愛她,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讓她不自覺地陷下去?齊韶,你好卑劣,存心讓我忘不了你!

  齊韶沒料到她會這麼問,多日來鬱積在心頭的憂慮,及乍聞此語受到的打擊,頓時像塊巨石般,壓向胸口。他氣悶又不敢置信地眩瞪安平,喉頭干緊地說小山話來。

  「安平,你這麼說太過分了。」季群忍不住為好友不平。「知道你在華生家發生的事後,齊韶沒日沒夜地找你,就怕你發生意外。你看他這模樣,消瘦、推摔了多少?為你失魂落魄,沒法好好工作,你還說這麼冷淡的話!」

  削瘦的臉頰,憂鬱無神的眼眸,都是為了她?安平咬住下唇,心臟抽緊。不是她不識好歹、不知感恩,實在是齊韶甜蜜而無私的關懷,對她而豈只是折磨罷了。

  「謝謝你們的關心。我現在已經沒事,不需要再麻煩你們了。」她故作冷淡地別開臉,晶瑩的淚珠自眼角溢出,連忙吸了吸鼻子,背轉過身偷偷拭淚。

  「你……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齊韶乾澀地問。

  「就是……我可以照顧自己,你們不用再擔心我了。」她無力地回答。

  為什麼不轉過身來面對他說?為什麼這樣絕情地拒絕他?齊韶的心痛到極點。近一月來,為焦慮和自責所撕碎、絞裂的情緒,被這番無情的話一打擊,化成沮喪的怒氣瞬間席捲了他的自製與判斷力。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封面 返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