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天使來作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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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頁

 

  「你想說什麼?」盼男對坐在斜角長沙發上,一運以深造難解的光芒凝視她的德女道。

  「為什麼不說你想知道什麼呢?」他提著下巴,微揚的唇角有抹似笑非笑的嘲弄,一雙眼甚至挑釁意味濃厚地朝她眨了眨,使得俊美的臉龐多添了一抹淘氣。

  盼男用力做了個深呼吸,警告自己絕不能被他的男色所迷。她可不是來跟他夾纏不清的。

  「你認為我想知道什麼?」她不動聲色地跟他打啞謎。

  德女輕輕一笑,似是喟歎,也像在埋怨地道:「你比前世要伶牙俐齒,看來張德女的戀愛運,要比齊韶坎坷些。但不管如何,我有自信我們這輩子將得到前世錯失的幸福,畢竟這是老天欠我們的。」

  盼男兩眼一瞪,不敢認同地道:「所謂前世,就是上輩了的事。既然是上輩子的事,就跟這輩子無關。過去都過去了,我們何必再去追究。」

  「問題是,我們誰也無法當前輩子的事不存在。不可否認,它都對我們造成一定的創傷……」

  「我可沒……」

  「盼男,你不覺得在我面前撒謊是多此一舉嗎?從你的眼睛,我看到你對前世的事仍耿耿於懷,要不然你也不會跟我回來。」

  「我是……」

  「我不逼你,只希望你靜靜聽我說。」德女舉起仍然冒著熱氣的精美茶杯放到唇邊輕噪一口,隔著蒸氣看她,眼神顯得真摯。「你是怎麼稱呼那晚發生的事?對了,一段離奇的遭遇。三O年 代的上海,一對青年男女從夏天到冬天的戀情,結束於安平墜河死亡。你的記憶到此為止,安平死後的事,卻在那夜之後斷斷續續地浮現我腦海。我之所以隔了幾日才去找你,為的就是想把腦中這些零散的記憶歸納清楚,將整件事理個明白。你知道我是醫生,學科學的人,基本上對這些怪力亂神的事,有著天性上的排斥,我也不例外。若不是事情太真了,真到那份刻骨銘心的疼,即使到了這輩子,仍在隱隱作痛,或許我會選擇逃避吧。我想了許久,覺得這段離奇遭遇必是上蒼為了彌補我們所做的安排,既然如此,我們沒理由抗拒……」

  「這只是你的一廂情願,我認為……」

  「盼男,我知道你心裡有疙瘩,但請你聽我說完,再來決定。」德女放下杯子,眼光炯炯的鎖住她。「如果你瞭解齊韶的癡情,就能明白我何以這麼執著的想見你。」

  「齊韶……」盼男輕喟聲,神情有些迷惘。不可否認的,想到這名字時,她的心仍會揪痛。這是什麼樣的一種情緒?明明是屬於楚安平的苦戀,何以會過渡到江盼男的生命?只因為安乎是她的前世嗎?可是,不該讓往昔成為往昔嗎?過去的事,再怎麼追悔,都於事無補的。

  德女注意到她已被打動,緊接著道:「齊韶在安平死後,痛不逾生,然而自殺卻是身為基督徒的他不屑為的。他跟他義父回美國住了一段時間,最後還是回到上海。時值中日戰爭,齊韶加人車隊成為軍醫,死於抗戰。終其一生未娶。」

  「齊韶他……是怎麼死的?」她顫抖地問。

  德女蹙緊眉,因回憶到前世自己的死亡,而有些不舒服。「死在日軍的一場轟作。其實對他來說,死亡反而是最好的解脫。他加入軍隊,有一心求死的意思。與其活著飽受相思之苦,不如跟隨心愛的人赴黃泉。在他活著的這段期間,安平的骨灰一直跟著他,最後和他一起下葬。他對安乎的癡情唯天可表,絕不是如你先前想的,安平死後,他又琵琶別抱去了。」

  盼男慚愧地垂下頭。「對不起,我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你以為自己是抱著憾恨而亡,卻沒去想活著的人心裡的遺憾和痛苦更劇。」德女捂著胸口激動地道。「這份遺憾和痛苦,甚至過渡到我今生的生命。我一直沒辦法對任何女人有更深入的感情,始終維待在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境界。直到那天你來看病,匆匆一面卻讓我無法忘懷。我不明白這是怎樣的一種情感,然而當記憶的封印被解開,前世的記憶如潮水源源湧來,我終於瞭解,是齊韶對安平的愛,讓我無法再愛上另一個女人,一逞在人群中,苦苦追尋前世愛人的影子。」

  是這樣嗎?盼男的眼眶酸澀起來。自己十八年的生命,一再拒絕眾多優秀男子的追求,也是因為相同的理由嗎?之所以在見到張德女時便想逃走,是害怕對他再度鍾情,畏懼有情人不成眷屬的同樣命運再度降臨?盼男心亂地無法思考下去。

  「盼男……」德女突然走到她面前。在她驚異睜圓的眼眸前,傾身過來,兩手各抓在兩邊的椅把上,將她困在裡面。

  盼男無助地看著他。

  「你也有相同的感覺,是不是?」他看進她驚惶的眼眸,尋找答案。「既然我們還愛著彼此,為什麼不能……」

  「可那已是前世的事!」盼男矛盾地喊道,一方面想接受,一方面卻害怕會和前世一樣徒留遺憾。

  「那又如伺?這是上蒼給我們的另一次機會!」

  「但萬一又是那樣呢?」盼男慌亂地搖著頭。「何況我跟楚安平完全不同。現在的我,是個連最簡單的鋼琴曲都不會彈的人,也不懂得貝多芬和莫札特的分別。就連現在播放的樂曲是什麼我都不知道!」

  「那是德弗札克的新世界交響曲。你又不是學音樂的,知不知道無所謂,跟我們的感情發展也無關。」

  「怎會無關?」隨著他俊美的臉龐越來越靠近,盼男的情緒也接近歇斯底里。「我們之間的差距,比上輩子還大。如果之前是小水溝,現在就是台灣海峽了。你是富家少爺,我只是家境中下的出身。你可以隨口道出.德弗札兄的新世界交響曲,我只知道藍色多瑞河。我們無論是家世、學識、經歷……都差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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