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林秘書慌忙地抬頭,欲開口解釋,卻又因為對上路敦逵那攝人心魂的笑臉而失了神。
路敦逵大掌支額,性感地輕笑兩聲。除了他的前妻,他所認識的女人,見著他,全是這副模樣:羞赧、呆愣。對於這種情形,他早已習慣了。只不過,有時他難免會懷疑,自己是否是「美杜莎」轉世,要不,為何女性總在看他後,呈現「石化」狀態。
路敦逵優雅地自高背皮椅起身,緩行如豹似地接近女秘書,從她手中取過行程表。「行程表我自己看吧!你去忙,嗯……」他煦煦如日地說,臉上依舊是那抹諷刺性的淺笑。
林秘書倏地回神,有些驚詫地發覺,總裁何時靠得這麼近,她雙手無措地顫著,半晌不知如何自處。
長腿交疊,帥氣地倚靠著桌緣,路敦逵細細地審視著密密麻麻的行程表,餘光不經意瞥見仍呆立一旁的女秘書。「怎麼了?還有其它事?」他淡淡地問,嗓音低啞、溫柔。
林秘書一震,猛烈搖頭。「呃……沒事……對不起,總裁……我……」
「別緊張,我沒責怪你的意思。」路敦逵打斷她的語無倫次,狹長雙眼略帶笑意地看著她。「有事慢慢說,嗯!」
林秘書臉一紅,難堪的恥辱瞬間湧上心頭。她真是個糟透的秘書!既不能幹又不精明,還常在總裁面前失魂神遊,她根本是個失職的秘書……
挫敗感盈滿胸壑,林秘書匆匆對他行個禮,便退出他的辦公室。
看著關上的厚重大門,路敦逵又是一笑,拿起辦公桌的一隻遙控器,按了鍵,窗邊那組價值不菲的音響,悠然地流瀉出悅耳的小提琴協奏曲。
他一向喜歡把辦公室佈置得像是高雅的藝廊,要有柔和充足卻不刺眼的光線,優美流暢的頂級音樂,如此,他才會心甘情願地處理公事。
他其實不算是個商人,但,他所處的家庭環境,卻教他不得不從商。他的祖父、父親均是商業奇才,且熱衷商業活動,而他卻像是個「家族異類」。這話不是說他無商業才能,而是意味著他對商務的興趣缺缺。他對商務惟一展露過興趣,大概只有兩次,第一次是在五年前,結盟北美的「歐氏」時,當時,他是為了與自己喜歡的女人結婚才這麼做的!不過,那場婚姻壽命極短,只維持了一天!而第二次對商務的興趣,則是一年前與「凌氏」的合併案,然而這案子,也只是牽涉到男人間的承諾,並非他真的有意經商。
「看樣子,你已進入狀況了!」獨特的清冽低音由門口傳來,一名藍眸黑髮的東方人緩步走向他。
路敦逵自音樂中掙拔出思緒,撇嘴看向來人。「怎麼有空回A省?」此人是他「前妻」的現任夫婿--凌冱。
凌冱,一位醫學天才,曾是他的情敵,而今,卻是他的摯友。當初他會離婚,便是因為他的前妻愛的是這個醫學天才,而不是他。再者,他一向秉持著不勉強女人的騎士精神,更討厭煩人、難耐的三角習題,因此,當他知曉前妻與凌冱之間的情意後,便「大方」地成全這對璧人。
「來參加一項醫學研討會。」凌冱淡淡地答,將口袋裡一個精巧細緻的藍絨薄盒,送至路敦逵面前。「我女兒的獨奏專輯,特別錄製給你的!」雙眸藍輝粼粼,儘是為人父的驕傲。
路敦逶眸光一閃,接過薄盒,小心翼翼地打開它,裡頭有張CD及女娃照片。拿起照片,唇邊的笑紋不禁加深了些許。「果然愈大愈像小琛!」照片上的小女孩有著一雙晶澈的藍眸、一頭黑亮的小螺旋捲,模樣甜美可人,標準的美人胚子,她是他的「前妻」歐運琛與凌冱的女兒歐岳谷,是個小提琴神童。
「嗯!後天要滿五歲了。」又是一抹充滿父愛的朗笑,凌冱低柔地說。「明天研討會一結束,我得趕回紐約幫女兒慶生,晚上有空一起吃個飯吧!」
「吃飯恐怕不行,我的行程已排到晚上十點,不過,小谷兒的生日禮物,就請你代我轉交了!」
將手中的藍絨薄盒收妥,路敦逵旋身至辦公桌後,打開核木收納櫃,從中取出一隻小提琴盒。「……意大利名匠制的,音色極佳!,很適合谷兒!」
凌冱接過琴盒,打開來審視。「你送我女兒這麼貴重的禮物,是想將我這個父親比下去嗎?」這把琴少說要美金二十萬,路敦逵可真是大手筆呀!
路敦逵淡淡一笑,頗具挑釁地說:「當初若我沒簽下離婚協議書,她今天會是我的女兒。」
凌冱眉一挑,斂去俊顏上的笑,有些冷硬地開口:「那也只是名義上,她身上流的是我的血!」
「別火!我可沒那個意思跟你搶女兒,我知道,你讓她們母女很幸福!」拿著藍絨薄盒,路敦逵走至窗邊,將音響裡的CD換成凌冱女兒的獨奏專輯。
聽到寶貝女兒拉的琴音,凌冱瞬間褪去怒意,若有所思地撫著手中的琴。
路敦逵瞧他那副失神樣,不禁輕笑出聲。「怎麼?想妻女呀!」那是怎樣的感覺呢?他實在有些困惑,一個大男人思念妻女,他想體會,卻無從而知。
凌冱有些不自在地瞥了眼路敦逵,將琴收入盒中。「我先代我女兒向你道謝。」
路敦逵瀟灑地揮了揮手。「別跟我客氣,我一向當她是女兒看待。」這次不是挑釁,而是他真誠的肺腑之言。
凌冱頓了頓,表情似在沉思,久久,他開口:「前陣子,琛兒在維也納開了場發表會……」
「嗯!這我知道,是在我的『普契尼廳』辦的。」在歐洲,路敦逵是全歐室內樂協會的最大贊助者,他名下擁有多家音樂廳及歌劇院,很多頗具知名度的發表會都是在他的「地盤」上舉行、公演。
「我們拜訪了你的父母。」凌冱沉沉地說,口吻中隱含著某些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