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祭祆兒抓著抹布,不明白地偏著頭。「這是哥哥特地要人送來的……」
「中午可以休息,我想帶你到附近逛逛。」羅愉的語辭有點避重就輕。
祭襖兒眸光閃了閃,彷彿知道了什麼。「你拿回去給哥哥自己吃吧!」她對飯店的外送人員說。
飯店人員愣了愣,看著吧檯裡的兩人。小姐和羅先生都推辭,他也只好從命,退出便利屋,開著送餐專車離去。
「你今天早上跟哥哥吵架,對不對?」飯店人員走後,祭祆兒問他。
羅愉停下手邊工作,轉頭看著身旁的她。「怎麼說?」
祭祆兒唇角翹了起來,神秘一笑。「我什麼都知道喔——」她的表情,天真又挑釁,從小到大她美得令人難忘的,就是這樣的表情。
羅愉心神一蕩,伸手摟著她的腰,輕聲說:「你不是知道我打翻什麼嗎,祆兒——」
她撫著他的俊臉,吻一下他的唇,得意的揚著眉梢。「你愛我,對不對,羅愉——」
羅愉定定凝視她好一會兒,臉向前吻住她柔嫩的紅唇。
她閉起雙眼,抹布慢慢自手中墜落。她不吃哥哥特地吩咐人送來的精緻餐食,只要跟他在一起,她什麼都可以不要——
就希望樓上的姊姊妹妹們,別在此刻來打擾,呵……
「祆祆!」全世界只有一個人會這麼叫她。「祆祆、襖襖……」而且叫個不停。
祭祆兒看向店門上晃動的門後鈴,就希望它掉下來砸中像唱盤跳針似的鄒風和。才這麼想,門後鈴果然從門框角角脫離,當地擦過鄒風和後腦和背部,落在地上。
「噢!」鄒風和大掌壓住腦後,痛叫一聲。
羅愉走了過去,撿起螺絲鬆脫的鈴鐺,問:「你有沒有怎麼樣?」
鄒風和放下手,看看掌心。「沒見紅,腫個包而已。」
「沒見紅?!」祭襖兒在吧檯裡出聲。「那多不吉利,再砸一次吧!」
鄒風和睜大眼,好一會兒,他伸出食指,朝祭祆兒點著。「是你對不對?祆襖——你剛剛說了什麼,對不對?」他走沒幾步,猛地絆了一下,右手反射性往旁抓扶。「噢!」他又大叫,倏地收手,櫃檯上的一盆仙人掌就這麼被他撥下,摔破在地上。
「喔……祆襖——」他看著已滲出血珠的手掌,唉聲地說:「你這麼不願見我呀?」
羅愉走在他後面,看一下地上的仙人掌,搭著他的背,往內走。「坐一下,我去拿醫藥箱。」
鄒風和坐上高腳椅。
「你幹麼一來就破壞我嫂嫂店裡的擺設?」祭襖兒一點也不同情他。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耶——」鄒風和抽幾張面紙,捏握在被仙人掌扎傷的手心。
「你來幹麼呢?」她看看門外昏暗的夜色,道:「我們要打烊了。」
喔——這狠心的小女人,擺明一杯水也不給他。鄒風和一臉哀怨地看著祭祆兒。「這裡是我的故鄉啊,偶爾要回來看看、掃掃墓,慎終追遠嘛。這次,可輪到我當你的導遊喔。」
「誰要跟你去慎終追遠呀!」祭祆兒沒人情地回了句。「你沒事就趕快回英國,別來煩我。」
「祆兒,」羅愉提著醫藥箱,走出來。「倒杯茶給客人吧!」他說著,越來越有個老闆模樣。
祭祆兒撇撇唇,回身取下櫃上的紅茶杯,倒了香氣四溢的蘋果紅茶給鄒風和。
羅愉坐在另一張吧檯椅,拉起鄒風和的右手,正要拿開沾血的面紙。
「讓他自己弄就好!」祭祆兒說道。
「對,我自己弄就好。」鄒風和趕緊附和,怕她大小姐又說什麼,讓他又得皮肉痛。
羅愉笑了笑,起身走回吧檯內,拿了一雙粗麻手套,要去整理地上的仙人掌盆栽。
「啊,那個……我等一下收拾!」鄒風和喊道:「羅大哥,你別動!」
祭祆兒滿意地點點頭,對鄒風和使個眼色。
他又說:「還有那個掉下來的門後鈴,我待會兒釘!」
羅愉側轉臉龐,嘴角噙著笑,盯住這兩個同窗,搖搖頭,走回吧檯。「祆兒,你別欺侮人家。」
「我才沒有。」祭祆兒咕噥著。
鄒風和在一旁消毒手掌,嘶聲叫疼。
羅愉笑著。「鄒小弟來台灣做什麼?」他問道。
「唉,怎麼連你也這麼叫我!我可是堂堂成人男子漢!」鄒風和站起,挺出厚實胸膛,說:「我這次是陪歐麗薇婭來的。她受邀參加一個『女性身體自主權之自覺』的研討會,我當她的翻譯兼助理,是不是很有意義呢?」
「難得不是為吃喝玩樂。」祭襖兒涼言涼語說了句。
「唉唉……」鄒風和歎氣。「算了!當我沒說,」他真是自討沒趣。「我去釘門後……」
「仙人掌收一收就好,」羅愉打斷他的嗓音。「要打烊了,門後鈴明天再釘吧。」
「喔!好!那我明天再來喔!祆祆——」鄒風和樂得咧。
祭祆兒哼了聲,討厭這個電燈泡!
第九章
隔天一早,鄒風和就來釘好門後鈴了。羅愉請他一起喝早茶,沒多久,樓上婦女旅館的姊姊妹妹們下來,加入「茶會」。聊著聊著,鄒風和提到那個關於女性身體自主權的研討會,姊姊妹妹們大感興趣,拉著祭祆兒一起參與去。
研討會結束後,祭祆兒回到神的便利屋,剛好是打烊時間。羅愉直接關了店門,開車載她回祭家飯店。
飯店頂樓是祭家人在台灣的棲身所,遠離塵囂,高聳入雲,深嵌暗藍的夜空中,窗外就是一片閃爍星子,宛如神居。
祭襖兒洗好澡,圍著浴巾,走出來。羅愉光裸上身,坐在床頭,眼睛一下就對上她。她停下腳步,雙唇抿出一彎俏皮的弧,有意不走近他。羅愉一笑,輕聲說了句高原語言,朝她伸出手臂。她表情一軟,走了過去,邊走邊緩慢拉開浴巾,到他懷裡時,已像個初生女神。
「研討會好玩嗎?」羅愉撩開她的劉海,吻吻她潔膩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