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覺得躲我躲夠了嗎?」余嘉琛彎下腰,嘴唇幾乎貼住她的耳朵輕聲問道。
他的舉動完全卸除了楚月涵的理智,令她的心跳有如脫了韁的馬,急速狂烈地跳動著。
「我只是配合公司政策,並沒有在躲你。」楚月涵口是心非地辯道。
沒錯,她是在躲他,但打死她也不會承認。
她多希望兩人之間只是上司和下屬的單純關係,而不要有她多年的單戀,和一年前的rou體接觸。
在那激烈且狂熱的一夜,她並沒有得到平靜,反而讓芳心更加的混亂不堪,完全理不出頭緒。
「你不覺得欠我一個解釋?」與其說這話是在詢問,倒不如說是命令。
這一年來他想了很多。
起先在腦海中充斥的是亡妻生前的背叛,但是漸漸的,離開台灣前的那一夜,時常不請自來地佔據他的思緒,從猜測她的用意,到回想那夜自己的自私。
他有足夠的經驗知道楚月涵是個處女,那時的他為氣憤所主導,並沒有給她一個美好的初夜,只顧著發洩自己的慾望。
而天一亮他更是沒留下隻字片語便離去,對女人而言這是多大的打擊。
但她似乎沒受到任何影響,知曉他電子信箱的她,並沒有利用它來對他加以威脅、控訴,相反的只以家人的消息填滿信箱。
她的舉動令他摸不著頭緒。
「那一夜你為什麼要對我獻身?」他直指核心地問道,目光緊盯著她,不讓她有逃避的機會。
遭他直截了當的問題所刺激,楚月涵無聲地命令自己絕對不能臉紅,但頰上的灼熱感讓她知道根本沒用。
「那……那……只是一時的意亂情迷。」她結結巴巴地說道。
話一出口她便想咬斷自己的舌頭,並非因為他的犀利目光,而是他話中的火藥味太過濃重,不啻是拿紅巾在憤怒的公牛面前挑釁。
聽見她的說法,余嘉琛的眼睛微微瞇了瞇,並不樂意知道那一夜對她而言好像無舉足輕重似的。
「你的意亂情迷可真會選時候,剛巧選在我仍沉浸在喪女之痛中。」
他的質問來得快又狠,句句有如銳利的刀鋒,幾乎令楚月涵無法招架。
「若你的記憶沒有失誤,當天我只是拿最後的文件讓你簽,並沒有事先預謀。」這是她唯一能說得問心無愧的藉口。
「若要歸咎原因,該是你被酒精麻木了理智才對。」腦子才剛閃過這個念頭,她便緊抓不放,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當初的事情的確是由這兒開始的——
第2章(1)
楚月涵緊蹙著眉,瞪視著眼前這扇華麗堅固的大門,她雖未曾到過副理余嘉琛的住所,但是她還有點常識,這種材質的大門隔音效果良好,任憑門外的人喊破了嗓子,裡頭的人仍是聽不到。
所以當她整整在門外站了五分鐘後,仍能安之若素地等著。
她知道他在家,剛才在樓下的警衛已證實過這一點。
事實上她有點吃驚,以余家人團結親近的程度,她以為會在老宅子那邊找到他,但是卻撲了個空。
她不以為讓他獨處是余家人的意思,思及他才經歷過的大悲大慟,放他獨處的確有些不妥。
他的妻女今日才下葬,她也去參加了葬禮,連身上黑色的套裝都還沒換下,便回到辦公室去處理這份文件。
當她將這份文件打完後,簡直不敢相信上面居然要卸下余嘉琛的權責。
不過,她不該有疑惑的,依她在葬禮上看到的余嘉琛那冰冷僵硬的表情,像極了個木偶而非活著的人,連他的家人都無法打破他所豎立的高牆。
他喪失妻女的背後有著不同的閒言閒語,她緊守著職業道德沒去過問,更不想散佈,安然地埋首在她的工作中。
克制著自己欲上前安慰他的衝動,她冷眼旁觀之下驚覺他的迅速消瘦,讓他原本像鑿刻出的五官線條更顯冷硬。
葬禮一結束他便消失了蹤影,只留下余家其他人去和到場客人應酬,沒人對他的舉動有意見。平心而論,實在不能太過苛責於他,這種事若發生在其他人身上,只怕非得住進療養院不可。
按捺住看表的舉動,楚月涵不想知道自己呆站了多久,那只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讓她胡思亂想罷了。
再次按下電鈴,這一回她的手指緊壓在門鈴上不放,門鈴聲雖然悅耳,卻像連珠炮似的響著,著實吵人。
或許是她的計謀奏效,令人放心的開鎖聲終於響起,她立刻放開手指恢復安寧。
門才拉開一條縫,濃重的酒氣便直朝楚月涵兜頭襲來,令她幾乎要嗆咳出聲。
站在門裡的余嘉琛完全沒有往常的風度翩翩,服裝凌亂得像他將它們當睡衣般皺得可以。
「你見鬼的來這裡做什麼?」余嘉琛口齒清晰地問道。
聞言,楚月涵忍不住鬆了口氣,看來他人還是清醒的。
「總經理要我拿一份文件來讓你簽字。」說著她遞出手上的卷宗。
余嘉琛沒有接過手的意思,相反的臉上出現了一絲不耐。
「將它們拿回去,我已經不管事了。」說完他便要關上大門。
但是楚月涵眼明手快地上前阻止,手掌差點讓厚重的大門截成兩段。
「你只要簽下它們,便可以不用理遠見的大小事務了。」她忍住泛在眼眶中的淚水說道。
她沒叫痛也沒掉淚,這反倒引起余嘉琛的注意。
他的妻子林郁鷃若處在她的情況,早就哭得梨花帶淚想引起旁人的注意。
對於林郁鷃他並沒有多少感情,當初也是因為她有了孩子才會和她結婚,他從來也不否認自己並不愛她。
林郁鷃也不以為忤,她喜歡的不單只是余嘉琛本人,還有他背後的上億身家。
她十足是麻雀變鳳凰的最佳版本。
出身微寒的她,一家人住的是公家配給的宿舍,談不上華麗氣派,充其量也不過是能遮風擋雨而已。
但她一嫁入余家,便由夫家出資讓林家大小升格住華廈、開名車,在金錢用度上也未曾有過虧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