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夫人非常認真地重述前話,見狀,小小也只能微笑點頭。
不過……如果連見到與其父肖似的石鴻飛,都會讓錢玉鳳感到痛苦的話,為什麼她還要繼續留在石家?
小小的心底,浮起了這麼一個問號。
看著眼前和善的長輩,她動了動唇,終究沒把話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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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返回石家大宅的路上,小小終於開口詢問因季夫人而激起的好奇心。
「季家……對你而言是什麼樣的親戚?」
這個問題雖然廣泛,但石鴻飛仍是眼也不眨地答道:「最值得信任的親戚。」頓了下,他又補上一句。「尤其是表姨和丞燮。」
「嗯。」小小點了下頭。這是指季夫人說的話是可以相信的嗎?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因為在和表姨聊天時,表姨提到一些關於婆婆的事。」她說得非常保留。
「表姨有說她們兩人為何不合嗎?」相較於小小的考慮再考慮,石鴻飛就說得非常直截了當。
「沒有。」搖了搖頭,她並不知情。
「因為表姨認為我爸既然早就有了情人,阿姨就不該嫁進石家,白白拆散我爸媽的姻緣,所以表姨對她一直沒有好感。阿姨那邊……則是看任何人都不顧眼。」
對於長輩間這筆爛賬,石鴻飛簡直是熟到不能再熟。
「其實表姨錯了,就算當年阿姨沒嫁進來,也會有其他人,因為爺爺並不接受我媽的出身,所以不管阿姨有沒有嫁進石家,我爸媽都不可能在一起。」
小小望著石鴻飛開車時的側臉,無法相信他在訴說這些事時,表情怎麼能夠如此冷然?彷彿事不關己?
就好像……他只是在說著別人的故事。
為了轉移氣氛,小小故作輕鬆地道:
「你今天的話還挺多的嘛,我還沒聽你一口氣說那麼多話耶!」這份訝異不需要假裝,因為印象中總是沉默少言的石鴻飛,意外的大開金口。
「我本來就不是寡言的人。」在她大睜的貓兒眼底下,他又添了一句。「沒必要回答的問題,我沒有興趣答覆。」
小小歪著頭,像是歎息似的說道:「真是無情的回答啊!」
無視她大大的歎息聲,石鴻飛問道:「表姨對你說了,如果你被欺負,要記得告訴她的話嗎?」
即使不在場,石鴻飛也能精準猜出對方的想法。
「嗯。」事到如今,小小也只能點頭了。
「那你怎麼答?」淡然的語氣,彷彿在問天氣如何。
「我只是謝謝表姨的好意,畢竟我不覺得自己有受到欺負。」
趁著等紅綠燈的空檔,石鴻飛轉頭仔細瞧著小小的表情,似乎有些不相信她居然會放過這麼好的一個告狀機會。
發現石鴻飛眼神裡的不信,小小癟嘴,抗議地說道:
「幾句冷言冷語算不上是欺負吧,這種程度的婆媳問題很常見的啊。再說,就算彼此是姻親,我今天還是第一次跟表姨交談,我又怎麼可能把自己家的事張揚?尤其是在我搞不清楚季家到底值不值得信任的狀況下嘛……」
聽著她的理由,石鴻飛眼中的不信任慢慢退去。
她說得很對,只要考慮自己所處的環境,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不會這麼做的吧。倒是他自己,居然在行前從未提過季家的事情,也難怪她會緊張了。
「那現在呢?」
「現在?」小小一呆,石鴻飛怎麼突然拋出一個沒頭沒尾的問題?
「現在你已經知道表姨可以信任,而她絕對很樂意為你出頭,你會去向她告狀嗎?」
聽到完整版的問題,小小的眉頭反倒擰了個小結。
「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她不悅地嘟唇。「這種程度的婆媳問題,我不認為有麻煩表姨的必要。」
看著她薄嗔的小臉,石鴻飛心中稍微反省了下。
她以為多數的千金小姐,只要逮到後台,就一定會拚命找人撐腰,但他卻忘了件事——他的妻子並非一般的千金小姐。
「那你呢?」忽地,小小問道:「你又跟表姨告過狀嗎?」
想也知道沒有,否則表姨絕不會露出那種恨得牙癢癢的表情。
「沒什麼好說的。」將車子繼續駛上歸途,石鴻飛的聲音冷淡依舊。「阿姨其也是受害者,計較這些又何苦。」
那件往事的所有關係人都是受害者,沒有人得到好處,所以,又何必怨恨?
該恨爺爺嗎?他的兒子也死了啊。
該恨阿姨嗎?當年她也是身不由己的嫁入石家。
所以,沒什麼好恨的。
小小看著他專注開車的側臉,耳中聽著他淡然的嗓音,雲淡風輕地將那段三角苦戀一筆帶過,忽地,她的眼眶盈滿淚水。
似是感覺到車內的氣氛有了變化,石鴻飛分神朝她看了一眼,卻恰恰好看到一滴眼淚落下,在擊中布料的瞬間,迸裂成千萬顆水珠。
在第一滴眼淚落下後,小小的淚水就像決了堤似的,一滴又一滴、一串又一串地奔流個不停……
石鴻飛嚇了一跳,以為她是哪裡不舒服,連忙將車子靠邊暫停。
「你是哪裡不舒服嗎?」石鴻飛解開安全帶,傾身打量淚流不止的小小。
雖然她懷孕已進入穩定期,但任何問題都會讓石鴻飛一陣緊張——尤其是見識到她驚天動地的孕吐後,他格外認定孕婦是脆弱的。
見他靠近,小小掩不住情緒激動,伸出手臂抱住了石鴻飛。
突然被人抱住,讓石鴻飛又嚇了一跳,但他沒有動作,只是靜靜任她抱著。
她的哭泣方式是安靜的,沒有哽咽、沒有抽泣,只是任淚水不斷奔流。但這安靜的哭泣,反倒教石鴻飛膽戰心驚。
他不懂她為何哭泣,當滾燙的淚水浸濕他胸前的布料,然後慢慢炙著他的肌膚時,石鴻飛益發感到坐立難安。
為什麼她哭個沒完?為什麼看到她哭,會讓他如此難受?
石鴻飛不懂這些情緒波動該稱之為什麼,但他至少知道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