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愛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而是她清楚地明白,阿牛絕對不是豬肉忠的對手,他去為她抱不平只是讓她更加難堪罷了。
「可是,我不能就這樣放過他啊!」阿牛難以吞下這口氣。
「現在這件事只有他們知、你知我知,若被你這樣一鬧,隔天整個揚州城的人都會知曉,到時我就成了人人取笑的對象,我這張臉就不知該擺到哪裡去了。」
阿牛沉默了,因為,這些事他的確沒有想過,幸好賈珍珠及時拉住他,沒讓他的衝動傷害了她。
「你對我的好我全都知道,我也很感激,可是,我不要你為了我而做傻事。反正,我沒人要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我早就習慣、麻痺了;所以,多一個豬肉忠也不算什麼。」她自嘲地說著。
她的話令他感到心疼,他情不自禁地將她摟在懷裡。
「誰說你沒人要?他們不要你是他們不識貨,不會欣賞你的好。反正他們要不要你都無所謂,我要你就行了。」
阿牛淨顧著想安慰賈珍珠,在不知不覺中把心底話全盤托出。
聽到阿牛的話,賈珍珠驚訝地愣住了。
他說他要她!是她聽錯,還是他說錯話?或者是他在跟她開玩笑?
「阿牛,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她不確定地再問一次。
經她一提醒,阿牛驚覺自己剛剛說了什麼話,他立即害羞地垂首。
他是個乞丐,是她好心收留他,這樣的他根本就沒有資格說要跟她在一起。
看阿牛的表情,賈珍珠完全明白了。
像她這樣的人,怎樣會有人肯要她?他鐵定是在安慰她的。
「這種玩笑一點也不好笑,以後不要再拿這件事來說笑。」她輕輕地推開他,轉身就想往房間走。
奇怪!她怎樣又想要哭了呢?
見賈珍珠眼眶再度泛紅,又開始拒他於千里之外,阿牛知道她一定是誤會了。
「我不是開玩笑的,我是真心的。」阿牛急得想要解釋。
賈珍珠苦笑著,她寧願認為他是在安慰她,也不願去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像我這樣沒有任何優點的女人,你怎樣可能會要我呢?」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這麼多年來她已經認清事實。
「你不是一無是處!」阿牛反駁她的話。「你有一顆善良的心,那是任何人也比不上的。」
當初就是賈珍珠教訓他又施捨他包子,他才會發現在她凶巴巴的面目下有著一副善良的心腸,才明白要瞭解她並不能只是光看表面而已。
他知道她的好,所以,他才願意跟在她的身邊。
「善良?」他的稱讚沒有令賈珍珠開心,反而刺傷她的心。「善良有什麼用?人家娶妻要的是美貌,而不是善良。」
貌美的人就是佔盡優勢,即使沒有一副好心腸,也有許多男人搶著要她。
像她這種醜八怪,她再善良、德行再好,別人看到的都只有表面,看不到她的內在。
「美貌何用?年老就會色袞,再美的人也有變老、變醜的一天,外貌的美無法持久,唯有內心的美才會直到永遠。那種只注重外貌的人是膚淺的,你不必去在意他們的話。」
阿牛今日難得腦袋開竅,說起話來有條有理,一點也不傻愣。
哼!說得那麼好聽,男人都是那種嘴上說說就算了的,而他也是男人。
不是賈珍珠對男人存有偏見,而是她無法再去相信男人,因為他們的惡言惡語傷她極深。
冠冕堂皇的話人人都會說,只是,真正能做到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你不相信我的話?」見她不屑一顧的表情,阿牛知道她完全不相信他方纔所說的。
「要我相信也可以,除非你能說到做到。」
「做到什麼?」只要能讓賈珍珠相信,就算要他上刀山、下油鍋他也甘願。
「只要你肯娶我,我就相信你說的話。」賈珍珠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阿牛說那麼多,好像他真的不是那種只重外貌的人,只要他真的答應娶她為妻,那她就相信他所說的話。
不過,她認為他是不可能答應的,畢竟,這世上沒有人會拿自己一生的幸福開玩笑。
她、她要他娶她?聽賈珍珠這麼說,阿牛一時愣住了。
她真的肯嫁他嗎?這是她的試探,還是她在開玩笑?
他娶她為妻是沒有問題,也不會感到困難;可是,她難道不嫌棄他曾是乞丐嗎?她難道不怕將來會跟著他一起行乞過日嗎?
沉浸在驚訝和疑惑中的阿牛無法有任何的反應,在他的心裡、腦中現下只有一堆理不清的迷惑。
見他沒有任何回應,賈珍珠知道被她給料中了。
剛剛他把話說得那麼理直氣壯,結果一提到娶她為妻,他就為難到無法言語,連回答的勇氣也沒有。
她就說嘛!天下男人都是一樣的,每個人都愛美麗的女子,連阿牛也不例外。
「是膚淺也好、是貪戀美色也罷,男人愛的還是女人的外貌,你話說得再好聽,你也同樣不會接受一個醜陋的女人。」賈珍珠譏諷地說著。
阿牛知道她又誤會了,再不把這些誤會解釋清楚,他和她可能就會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是的!」他急得想要解釋。
又想狡辯!花言巧語多聽無益,賈珍珠不想再聽他說一句話。
「不是什麼?事實擺在眼前,你再狡辯也無用。」她摀住耳朵不想聽。
阿牛把她掩耳的手拉下,情急之下,他只好把他內心真正的想法說出來。
「我不是不想娶你,我是不敢娶。」他控制不住地大吼。
賈珍珠被他的吼聲給震懾住,她不解地問:「為什麼?」
她都已經豁出去了,他應該是沒有什麼顧慮才對。
「我曾經是個乞丐,我現在還要靠你過活,這樣一無所有的我拿什麼來養活你?娶你為妻我連想都不敢想,我怎樣可能說得出口。」
聽了他的解釋,賈珍珠開懷地笑了。
頭一次,有人不嫌棄她,反而還為自己配不上她而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