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說去,他娘就是要他娶賈珍珠為妻,
「娘,別再說這件事了。」布青雲不想再談他和賈珍珠的親事。
賈珍珠對他的恩情他都明白,只是,報恩的方法有很多種,並不一定要犧牲自己一生的幸福娶她。
「你還要逃避到什麼時候?」布老夫人不死心地追問。
「娘!」布青雲受不了她的逼迫。
「你當真不愛珍珠嗎?若是真的不愛,為什麼當初要和她成親?現在可好了,誤了她的一生,你要拿什麼來補償她?」
「那時我失去了記憶!」布青雲推托地說。
失去記憶!這都是借口。
「當初你既然愛她,為什麼現在不愛了呢?不管有沒有失去記憶,你都是你,你若當真不愛,你是不會娶她的。」
就算是失去記憶,人的本性還是不會改變的。
「我連那時為什麼娶她也想不起來,我怎樣會知道自己是否有愛過她?就算愛過又如何?那是我失憶時的事,不是現在的我。」
在布青雲的感覺中,眾人口中的阿牛和他完全是不同人;既是不同人,他當然不瞭解阿牛的想法。
「那你就去想啊!回想起一切,找回那段和珍珠在一起失去的回憶。」布老夫人要兒子想起所有的事。
「娘,那不是我想去想就想得出來的。」這是強人所難嘛。
事到如今,她費盡唇舌,但兒子仍是如此固執,她已經無能為力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放棄一個深愛你的女人不會不捨得嗎?」她言盡於此,其餘的,就要靠他自己去想清楚了。覺得自己好累,她揉著眉際離去。
「娘,宗兒……」布青雲想把孩子交給她,可她像是沒聽到似的,完全沒有回頭。
無奈至極,布青雲只好自己哄孩子:「乖,爹疼……」
「阿牛……別離開我……別走……」昏迷中的賈珍珠不停地發出囈語。
不小心睡著的布青雲聽見她的聲音,立即醒來。
「珍珠!珍珠!」他試著叫醒她。
賈珍珠聽不見任何聲音,她現在只沉浸在自己的夢中,追著離她越來越遠的阿牛。
她的雙手不停地揮舞著,像是要抓住什麼東西。
見狀,布青雲立即伸出手來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也受傷了,要是她在揮舞中不小心撞到,那可就不好了。
很難得布青雲會為賈珍珠著想。
賈珍珠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而他怕她使力過度會讓傷口裂開,他想要扳開她的手,可她卻絲毫不肯放手。
歎了口氣,他只好任由她握著。
她的手小小的、粗粗的,並不太細,手心上除了深深的刀傷之外,還可感覺到結繭隆起的小丘。
這樣的手,一點也不像是女人家細柔的手,這麼粗的手大概是她做了不少粗活才造成的。
這麼粗糙的手他可以確定他是第一次握到,可是,他卻感到非常熟悉,好像他以前就握過的感覺。
這溫度、這觸感、這手掌大小,他一點也不覺得陌生。
他以前這樣握過她的手嗎?布青雲懷疑地自問。
也許吧!畢竟他們成過親,會牽她的手也不無可能。
見她安靜許多,布青雲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她握得死緊,他怕用力抽回會傷到她的手,他便作罷。
布青雲望著兩人交握的手,「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八個字毫無預警地浮上腦海。
見鬼了!他怎樣會想到這八個字呢?
突地,和賈珍珠在一起的往事一幕幕地浮現腦海,每一幕都那麼地清晰,她的笑容、她的淚水、她的霸氣、她的多管閒事,每一個她都震撼著他的心。
這……這是他遺失的記憶嗎?他不敢確定,他怕這是他的錯覺。
記憶一經牽動,就有如波濤般地直朝著他湧來。
我們成親吧!他想起賈珍珠跟他說這話時那份堅決的表情。
他忘記了!他竟然忘記要與她白頭偕老的誓言,他真是該死。
「珍珠,你快醒來,我有好多話想要跟你說,你快醒來!」布青雲的心激動得難以平復。
他說過要疼惜她一輩子,結果,他卻深深地傷害了她。
「我錯了!珍珠,對不起!」布青雲想起和賈珍珠互相扶持的那段時光,雖然辛苦了點,卻是那麼地甜蜜,那是賺再多錢也換不回的。
如果他能早點想起來,她就不用吃那麼多的苦了。
當過去的阿牛和現在的布青雲記憶相通時,他不再介意賈珍珠的長相,他知道自己是愛她的。不管她是美是醜,她都是他心愛的珍珠,他依然愛她。
「珍珠,我是阿牛,阿牛回來了,你快點醒來見阿牛啊!」
不知是否布青雲聲聲的呼喚起了作用,昏迷中的賈珍珠突然張開了眼。
「阿牛……」剛剛好像聽到阿牛一直在叫她。
「珍珠!」她一醒來,布青雲激動地擁她入懷。「你總算是醒了,你嚇壞我了。」
他、他是阿牛還是布青雲?賈珍珠一點也分辨不出來。
自從清醒後,賈珍珠覺得布青雲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不但對她噓寒問暖,還親自照料她的生活起居,甚至每天不嫌煩地替她的傷口換藥。
對於他的轉變,賈珍珠有著滿心的疑惑卻不敢問出口。
盯著她喝下藥汁,布青雲很滿意她日漸紅潤的雙頰,這表示她的身子恢復得很快。
「珍珠,我們再成一次親好嗎?」他想了許多天,終於在今日說出口。
他們在揚州成親沒人知曉,在開封她仍是沒名沒份,沒有人知道她是他的娘子,再加上他先前無情地對待她,他覺得,他該要辦一場婚禮來補償她。
聽到布青雲說的話,賈珍珠愣住了。
他是用「再」這個字,這不就表示他記得他們曾成過親。
「你……」賈珍珠想要問,卻怕是她猜錯了。
「在揚州的一切我全都想起來了!」布青雲主動告知。
「你都想起來了!」賈珍珠驚訝萬分。
她清醒之後的世界全都變了,令她不敢置信。
「我曾說過若有可能的話會給你榮華富貴的生活,甚至給你一個豪華無人能及的婚禮。現下,這對我都不是難事,我想要和你再成一次親,向眾人宣示你是我唯一的娘子,好好地疼惜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