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花魁的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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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好半晌,燕寒終於離開她的唇,沒有再下一步的動作,只是摟著她緊靠在自己身上。

  花紫凝輕輕攝動著細長的睫毛,忽然不知該怎麼睜開眼面對他,只好以寬大的衣袖遮住發熱的臉蛋,低頭盯著地阪。

  「我逾矩了。」燕寒的口氣輕得像是歎息,一點懺悔的意思都聽不出來。

  在他的意識中,花紫凝始終都是他的人,對於親近她的遐想只是自然流露,燕寒並無意掩飾些什麼。

  再說,他的感情之濃烈,也不是說掩飾就掩飾得了。

  期待了太久,他連作夢夢到她都嫌奢侈,而如今她就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教他如何能克制碰觸她的渴望?

  他做不到。

  「你……別再來了。」花紫凝逼迫自己說著言不由衷的話,視線飄得好遠。

  過去是永遠到達不了的地方,她是「花娘子」,給不起「燕將軍」要的。他們的關係愈簡單愈好,與她的交集只會給燕寒帶來不幸,她不想害他。

  「你擔心展錫文不高興?」他抬起她的臉,看進她的眼睛裡,看進她的靈魂最深處。

  「他不——」展錫文不會干涉這些。花紫凝本來要這麼說,但一想到她沒有必要向他解釋,於是又改口:「我不能因為你壞了天香樓的規矩,記得嗎?我是花娘子,天香樓的花魁。」

  她一再提醒自己是花娘子,而非花紫凝。就是害怕在燕寒出現後,回憶排山倒海而來,會讓她忍不住軟弱,又作起了孩提時候當他新娘的幻夢。

  「我不在乎你變成什麼身份,你只是我的凝兒。」愛她,是他永不改變的偏執,燕寒很堅持,很堅持的說著,彷彿要把他的決心敲進她的心坎裡。

  「但我在乎。」花紫凝想哭,而她也真的流下淚來了。「燕大哥,過去就讓它過去吧!忘了我,你還是能過得很好,何必介意兒時那些幼稚的諾言?我早忘得一乾二淨……」

  她說謊!她會幾何時忘記過?

  他說,他會娶她為妻,會保護她一輩子;他說,要讓她生養一大窩孩子,他教男孩兒騎馬練劍,她則陪女孩兒繡花學詩;他說……

  燕寒離京三年,他們的魚雁往返里,他說過的豈只這些?

  他編織了一個最美麗的夢在前方等著她,可是他們終不能攜手到達。

  那些信件,是她在家變後唯一保存得極好的舊物,現在正一封封收疊在她的床墊之下,她在這幾年裡時常看了又看,淚流了又干,卻從來捨不得丟棄。

  「凝兒,給我機會,我能證明時間改變的只是我們的外在,而不是我們的心啊!」燕寒把寬厚的胸膛留給她——一直都是留給她的位置,讓她的眼淚一顆顆淌入他的心。

  為她而跳的心,她聽懂了多少?

  「不會有機會了!不會有……」她一步一步的退,滿臉淚痕,口中喃喃念著同一句話,似乎陷入狂亂——

  「別說!」燕寒緊緊抱住她,聲音裡滿是壓抑——

  「燕大哥……」彷彿要哭盡長江水,花紫凝的眼淚任性地不肯接受安撫。

  無邊細雨細如愁,雨亦不肯停,淒然而落的姿態,就像在呼應這對人兒的心情。

  黯淡的天空下,一雙人影,寂寂寥寥。

  第4章(1)

  微光從城牆底端緩慢爬升而上,城門開了,那片瞬間轉為湛然的金黃洋洋灑灑地噴染著黑中帶灰的天空,灑進每條街、每戶人家。

  摸黑早起的攤販、店家今兒個顯得分外忙碌,除了一面開張佈置商貨外,他們莫不是口耳交接,竊竊私語著東邊大街發生的奇事。

  「唉,真是活該!」

  「可不是嗎?他本就惡名昭彰,大家不過是敢怒不敢言,忍著就是。這下子他的罪行全數被公佈出來,可把他自個兒的老臉全丟光了。」

  「展大俠真有心,什麼事都調查得一清二楚,好似咱們的青天大老爺。」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加油添醋地描述今早轟動京城的大事——吏部的江束富江大人被人捆縛在自家大門上,全身一絲不掛的,僅貼著數十張他歷年來所犯下的罪狀。

  這無疑是展錫文所為,誰都知道,但,如同之前每一次類似的事件,市井之間在漫談流傳他的作為時,多是歡喜多於同情、讚揚多於貶抑。

  展錫文之深得民心,由此可見一斑。

  「為什麼他們還不把江大人解下呢?」站在江府門外觀望的人群中,有人好奇的發問。

  「咦?對呀,那些個官差奴僕忙進忙出的,怎就沒見一個人去把江大人救下來?」

  好問題!人們開始騷動,為了這個不合常理的現象多方猜測。

  「八成是展大俠用了什麼奇術把江大人困住,而普通的武夫沒那個功夫破解。」

  「有可能。你們看江大人在上頭的模樣,嘖嘖,他的威風可施展不出啦。哈哈!」

  清醒過來的江束富,整張老臉漲成了豬肝色,可他的嘴巴被貼上厚厚的布膠,只能咿咿呀呀的懸在半空中,晃蕩著肥重的身軀,一句話都說不完全。

  「大人,我們馬上救您下來,您再忍一會兒。」底下江府的家僕,以及聞風前來支援的官差、御內高手一個個都面如死灰,眼瞪著江束富不斷痛苦呻吟,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展錫文是打哪兒學來這套怪招?

  他以一種極細的繩子,一圈圈繞在江束富腰間、腿上,而繩子接觸江束富身體的那一面,約莫是黏上些古怪的東西,讓他們只要一動江束富,他便會承受不了的像要暈過去一樣。

  這可難倒他們了。

  若硬要救江束富,唯恐他會被折磨致死;不救他嘛,又得擔心他這樣被吊下去也是死路一條。

  「爺?」

  「別多話。」

  「但是……」

  混在雜亂人潮中,一名侍從打扮的男子幾度欲向前方身著紫衣的男人建言,不過他的話,也只能在主子三言兩語的拒絕中,化作滿腔的疑惑。

  「不曉得燕將軍接獲這個消息,心裡會是啥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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