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啦?」霍旭青一進屋就問。
賀家兄妹倆外加一位不認識的混血美女,正對著房門喊話,賀羲平已擺妥架式,准 備破門而入。
「她……我……你……」賀羲平支吾了半晌,仍未提及重點。
算了,問妹妹比較快。「發生什麼事?」霍旭青轉頭問賀妙儀。
「水柔把自己鎖在房裡快一個小時了,無論我們講什麼,她都不回答,我怕她會… …」賀妙儀滿腦裡淨是肥皂劇中割腕、上吊、吞安眠藥的場景。
「不會,她不是那種會尋短見的女人。」霍旭青打斷她的臆測。
但話又不能說得太滿。水柔初次談戀愛,在此之前,她不曾親身經歷過這些,依她 外柔內剛的性子,或許會有出人意表的舉動。
就拿現在來說,誰會相信理智溫柔的她,會有如此激烈的表示?
「水柔,我來接你了。」霍旭青不由得慌張了起來,他邊敲門邊問賀妙儀:「為什 麼會這樣?」
賀妙儀於是把事情扼要地說一遍,然後她歉疚地哭喪著臉。「都是我不好,我先前 不該惡作劇,不然她也不會誤會羲平是花花公子。」
「你為何早沒封冰柔說清楚?」霍旭青無法對一個含淚的女奶娃發怒,只好把肝火 噴往賀羲平,畢竟始作俑者是他。
賀妙儀是年輕貪玩,故此番幼稚的行為尚可原諒,但是這傻大個呢?他多解釋個幾 句,顏面神經會抽搐啊?偏偏一個么妹鬧不夠,沒事又多來了個大妹攪和。
「你凶什麼凶?他又不是故意的。」賀洛芯仗義執言,霍旭青沒有和她計較,炮口 仍衝著賀羲平。
「我……也是……剛剛……才……弄懂的嘛。」賀羲平最近是流年不利,要不是妙 儀在勸水柔的同時,還分心跟他詳述了半天,他可能要到老死都還莫名其妙,不解水柔 幹麼要生他的氣。
「你好意思說?!」賀妙儀越想越氣,她用一指神功戳他的胸肌。「都怪你不好啦 ,一點也不懂得女人家的心裡。」
「就是說嘛,第一次約會哪兒不去,竟邀人家去命案現場,換作是我也會不理你。 」賀洛芯亦由妙儀那兒得知所有的來龍去脈,關於哥哥的表現,她覺得是她們賀家的奇 恥大辱。
「我……」賀羲平縮胸忍痛。想來這項罪證會扣著他很久不得翻身。
「你下回要是再邀她去那種危險的地方,我必定先剝掉你一層皮。」霍旭青伸出拳 頭,以儆傚尤。
「我也是覺得他真的很不懂女人。」門悄悄地朝內拉開,水柔悠悠地加入眾人的討 論。
她原先不想理睬人,全因她想好好地靜一靜、想一想,順便整頓一下紊雜的思緒, 不料事與願違。不過從他們的那堆磯哩呱啦之中,她已經瞭解整個狀況,如今理該出面 ,免得他們憂心。
無奈大夥兒慌的慌,氣的氣,誰都沒注意到現場多了一張嘴。
「就是嘛,下一回,你是不是要約人家去墓地啊?」賀洛芯臭罵。「我們平常是怎 麼調教你的?這二十多年來,你怎麼半點長進都沒有?」
「我……」賀羲平面有難色地搔著頭。
「你猜得很準耶,如果我沒受傷,本來我們是約好第二天要去墓地。」水柔接話。 有這麼強勢的妹妹,她想其他的五位姊姊也弱不到哪裡去,她認為他對女性的畏懼,搞 不好就是被她們「調教」出來的。
「什……什麼?」兩女一男異口同聲大叫。
「真的假的?!」賀妙儀和賀洛芯的下巴勃然墜地。
霍旭青則咆哮:「你還敢帶她去那種鬼地方?」
「我……我……」賀羲平摀住耳朵,他的耳膜差點被他們三面夾攻喊破。
「有一件命案要開棺驗屍。」水柔為大家講解。
「又是命案?」霍旭青拔高聲量。
「對,你……放心,便當……的菜色,我……已經想……想好了。」貿羲平樂觀地 補充。
「天哪!」賀氏姊妹花受不了地拍額,水柔也旁搖頭歎息。
「水柔看上你算她倒楣,你最好祈禱她沒有事,否則我就把你……」霍旭青揪住賀 羲平的衣領警告。不過他也有錯,他那時應該蹙回來向水柔講明的。
「你何時變得這麼暴力?」水柔促狹。
「我不是暴力,我只是氣不過他的呆呀,水柔。」霍旭青偏頭對她說,語畢,又回 首瞪著賀羲平。「你不要以為水柔幫你說情,你就……」
等等!
水柔?
房外的四雙眼眸,詫異且迅速地轉往同一個方向,爭執的音律赫然化成一道冷抽, 再扭曲為駭愕的齊嚷:「水柔!」
「我見你們吵得正愉快,所以不忍打擾。」水柔倚在門邊,直接問霍旭青:「他們 真的是兄妹?」
「如假包換,同父同母。」霍旭青放開賀羲平。「博士的父親是美國人,母親是台 灣人,妙儀是老么,洛芯在家排行第七,他是老六,另外大姊叫……」
「不用再說下去了,妙儀方才把他們家的族譜,幾乎都說給我聽啦。」水柔只是想 再確定一下。
「都是我頑皮。」賀妙儀皮沒想到會惹出這麼大的禍。
「不關我的事喔。」賀洛芯舉手撇清,她才剛下飛機而已。
「都不關你們的事,是我不好,我沒有相信他的話。」水柔搖頭。賀羲平解釋過他 們的血緣關係,是她沒將它聽進去,才搞得大家雞飛狗跳。
不過也真的怨不得人,基本上,這三兄妹的外型、個性、甚至容貌所代表的國籍, 實實在在是差大多了。
「你……你……」賀羲平睜大兩瞳瞅著水柔好一會兒,確定她真的沒事後,不禁虛 脫地跪坐下來。「嚇……嚇死我……了。」
旋即他又忿然站起,凜著神色指責她。「你……以後……不可以……這樣……把自 己……關著!」
「羲平?!」賀氏姊妹花驚異地揉揉眼睛。相處了二十年有餘,這還是頭一遭見他 發脾氣,亦是頭一次聽他厲聲恫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