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生,你誤會了,我只將韓細當成病人看待,或許韓細有些地方像柳心,所以我才會特別照顧她,除此之外沒有別的。」
展南亞雲瞧著方生一臉笑意,便知曉他的心裡在打著什麼如意算盤。
方生深歎了一口氣,知悉與主子之間的談話會再次的沒有結果,不是他會未卜先知,實在是在主子面前一提起柳心小姐,主子的心便懸在半空中,升不上也放不下,原因是當年主子離家行醫並未告知柳心小姐。而兩人分開八年之久,主子一直沒忘記,始終將遺憾擱在心裡頭,他說他對柳心小姐永遠存著一分虧欠與情意。
為此,主子非但無法面對柳心小姐,更一再拒絕外來的女子。眼見主子就要滿二十五了,早已立業卻遲遲不肯成家,旁人不知道箇中原因,只有他方生知道,主子一直未肯娶妻完全都是為了柳心小姐。
這些年來,他一直希望主子能再喜歡其他的女子,但主子因愧對柳心小姐,對其他女子便毫無情意,所以依他看來,主子心頭上的鎖還是得由柳心小姐來開啟。
「主子你若還喜歡著柳心小姐,就回去看看她吧,相信柳心小姐一定會諒解主子離開她去學醫的原因,只要告訴她……」
接下來的話,如方生所預料的,沒機會再說下去,展南雲抬手制止了他要說下去的話。
「方生,別再提了,將來我打算好要四處行醫的,總不好帶個人出去奔波勞累的。對於柳心,我無顏面對她;至於韓細……我心中一直存有柳心,對於她來說未免有失公平。」
稍後,展南雲不再多言,即閉目凝神,表示不願受打擾。
房中再度恢復了寧靜,靜得沒一絲聲響,他的腦海裡為此紛亂不堪。
廳中的展南雲還是若有所思,另一名剛進門的男子則是一臉的欣喜,僕人在端上了兩杯茶之後退到門外等候。
「展兄,你真不愧是咱們揚州城人人稱道的展神醫,連我娘親久治不愈的病都能讓你治好,今日我是特來向你登門道謝的!」
說話的是一個穿著白衣的儒雅男子,手中持著一把畫上山水畫的白扇子。
「救人是我職責的本分,王兄不必多禮。」
「對了!我差點就將這個人給忘了。」
王世豪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將手中的扇子啪的一聲收起。「當日我們在山上一同遇到的那名女子,展兄應該是打發她走了吧!」
王世豪自顧自的說道,撇見展南雲並沒答話,心裡想一想也是如此。
自從與一展南雲結識後,就明白他平時就愛在路上撿孤苦的病人回去治病,在病治好之後,是女的就安排嫁出去,男的就安排謀生後路,這回應該也無例外。
稍後,他想起前些日子聽了府中的人紛傳的傳言,忍不住的開口又問道:
「對了,近日我聽府裡的人說,涼心院裡住了個姑娘,她的容貌雖無沉魚落雁之姿,卻還算得上佳人一個,我說展兄你的艷福可真不淺啊!」話一說完,王世豪立刻哈哈大笑著。
「如果王兄想見她的話,我可代你引見。」
「哦?」他止住笑,訝異的瞧著展南雲。
「展兄怎捨得讓佳人得我一見,難道就不怕我搶走了她來做我妻子嗎?」
王世豪故意打趣的說著,不過心中並沒存有奪人妻的嗜好,所謂「朋友妻,不可戲」的道理他是懂的,只是偶爾喜歡以取笑他人為樂。
「她只是我的一個病人,我對她並沒有情意。倘若在引見之後王兄有意,我可以替你問問她的意思,你們要是互相有意,我還能從中做個媒人。」
「展兄此話當更?!」王世豪眼睛一亮的大聲說道。
「現在她人在涼心院裡,我帶你去見她吧!」
「好!」
王世豪迅速的收起了手中的扇子,連忙起身隨展南雲離開大廳,他現在已經迫不及待的要見到傳言中的女子長得究竟是何模樣了。
*** *** ***
一座涼亭設立在一片桃花林中,涼亭遂取名為桃花亭。
涼亭中設有一張石桌與數張石椅,原本空蕩蕩的石桌上擺滿各色的糕點,和一壺剛沏來的茶,供人好好享用一番。
坐於石椅上的女子,一雙靈動的眼眸望著外頭一片圍繞涼亭的桃花林,在欣賞美景之餘,不忘拿了一個桂花糕點往嘴裡送。
小小的桂花糕她一口就吞下肚裡,看著如此吃相不雅的小姐教隨侍在一旁的秋月忍不住的叨念:
「小姐,等會兒主子就要帶著王家公子過來了,依小姐的吃相會讓人笑話的。」
韓細聽了不以為意的揮了揮手。
「我的吃相很好啊,有什麼好讓人去笑的,再說人與人之間本來就要坦誠相對,不許存有任何的一絲欺瞞,如果我隱藏我的吃相,刻意裝成千金小姐高貴有禮的,那不是欺騙別人嗎?我才不做呢!」她皺了皺鼻子又道:「話說回來,方纔你真誇口王公子長得風度翩翩的,可又說根本沒見過他的面,話是由別人嘴裡聽來的,說不定王公子是個滿腦迂腐,身材像青蛙的男子,我就曾見過許多大富人家的公子都長成這般樣子。」
在說了一大串她認為極為有理的話後,喝了一口茶潤潤喉,順道將含在口中的糕點吞下。
「小姐,話不能這麼說啊!奴婢是聽人說起王家公子人品好,家世也清白,小姐若是教他給看上了,那豈不是良緣一樁嗎?呀,小姐你又……」
秋月的一雙眼精明的在瞧見一樣東西後,低呼了一聲後,十分認命的抽出手絹擦去主子嘴邊的糕屑。
「良緣?」
韓細忍不住的笑出聲。「王公子人長得是圓是扁我都還不清楚,難道只聽旁人的幾句言辭,我就得傾心於他嗎?」她說完輕哼了一聲。
等會兒要來的「王公子」,也不能完全說沒見過面,只是在她的腦海裡根本忘了還有這一號人物的存在,甚至差點忘了與他曾在山上見過一面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