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扭頭見是她,氣得眼都紅了。
「死丫頭,又是妳多管閒事!」他暴怒地抄起腰間匕首,惡狠狠撲向程洛喜。
林慎這時已從地上爬起,見程洛喜仍站在原地發呆,錯愕之餘,立刻發足狂奔過去。
「有事你衝我來,為難女人算什麼英雄──」
他話音未落,就見匕首已到程洛喜身前,當下來不及多想,傾盡全身之力往前一衝,將程洛喜撞飛的同時,自己的後心卻結結實實挨了一刀。
剎那間,撕心裂肺的疼痛從背上傳來,他悶哼一聲,眼前一陣發黑。
程洛喜沒想到林慎會突然將自己撞飛,跌倒的瞬間驀地回神,連滾帶爬跑過去扶住搖搖欲墜的他。
「大人,你還好吧……」
才問出口,忽然看見插在他背上的匕首已大半沒入身體,汨汨的鮮血不停從刀把處冒出,心口頓時一片冰涼。
意外刺中林慎,偷襲者不禁面露喜色。
天助他也,林慎出門竟沒帶侍從,真是個趕盡殺絕的好時機!
想到這兒,他挑起地上大刀,揮舞著又向程洛喜殺去。
也不知是不是太過震驚的緣故,程洛喜竟然沒知覺似的不閃也不避。
眼看程洛喜又要挨刀,林慎苦於無法動彈、急出一頭冷汗之時,腦子裡忽然閃過工部侍郎的告密,心念不由一動──
「馬震天!住手!」他猛然暴喝。
被人叫出本名,持刀男子心中一驚,大刀竟拿捏不穩,匡噹一聲落到地上,等他再度拾刀想捲土重來時,不遠處已經出現幾道飛奔而來的身影。
「大人!」
一道白光快似流星,見這邊情況有異,邊跑邊叫的戰天急得臉都白了,甩出隨身攜帶的短刀,向著馬震天疾射而去,其力量之大,直到馬震大手心發麻,才發現自己的大刀已被擊落在地。
轉瞬間,場內多了個手執寶劍的青年男子。
那青年男子頭一低,看見林慎背上插著的匕首,立刻扭頭看向呆立一旁的馬震天,目光中露出騰騰殺氣,腰間的佩劍也隨之揚起──
「讓他走……」林慎疼得面色青紫,仍出聲叫住戰天。「他不過是個受人利用的莽漢……」
「大人!」戰天心有不甘,但大人已然下令,其中自有道理,當下收起寶劍,看也不看馬震天,逕直奔向林慎。
「洛喜……」林慎虛弱地喚著,神智逐漸不清,卻還努力睜著眼睛,抓住程洛喜始終發顫的肩膀說:「我擋在妳前面挨刀……不許告訴任何人……」
為什麼?
程洛喜蒼白而臉無血色的站著,喉嚨裡苦澀異常,想問,張著嘴卻吐不出半個字,只能眼睜睜看著戰天將他從自己懷中接走。
抱著陷入昏迷的林慎,戰天回頭,見馬震天仍一臉死灰地站在墳前,不禁怒火中燒。「大人叫你滾,你還站著幹嘛,想找死嗎?」
馬震天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我、我……狗官!別以為惺惺作態,我就會感謝你!」撂下這句狠話,他一跺腳,迅速消失在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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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書府裡人來人往,林慎剛被送回,宮裡的御醫就已派到,得到消息的大小官員也紛紛跑來噓寒問暖,表明立場,就連當今聖上也一連派出好幾個心腹太監,到中書府探聽消息,以示關慰之情。
「妳是怎麼搞的,主子遇險,打不過不會叫啊?妳倒好,不聲不響不閃不避,睜眼瞎似的站著,我看妳是存心讓我們大人送死!」
戰天在屋外等得煩躁,忍不住對程洛喜大發雷霆。
「都是奴婢的錯……」
程洛喜低著頭,眼睛紅了一大圈。自林慎遇刺後,她就這副神情恍惚的樣子,連說話都提不起聲音。
「光認錯有什麼用!想想大人是什麼身份,他若有個三長兩短,我看妳也不用活了!」戰天愈想愈不甘心,氣急敗壞地吼著。
程洛喜神情慘澹,默然不語。
對她來說,帶罪之身,再多一條死罪也無妨。
只是……想起林慎奮不顧身衝到自己面前,她的心口酸酸澀澀,控制不住想哭的衝動。
為什麼,為什麼?她在心裡反覆問自己,就算林慎對自己真有幾分喜歡,也不需要為她以身擋刀啊!
這時,幾名太醫終於從內室走了出來。
「戰大人,各位公公,你們放心,林大人已經沒事了。」他們邊抹著頭上的汗邊說:「那把匕首刺得雖深,所幸沒傷及要害,也是林大人吉人天相,不過……林大人流了不少血,這段日子還需好好調養。」
在場的人聽了,都情不自禁鬆了一口氣。
戰天送走幾位公公後,這才想起一旁的程洛喜,朝她一瞪眼。「妳先回去,這幾天不許離開屋子,給我好好反省!」
程洛喜低頭應了一聲,邁開幾乎麻木的腿,沿著中書府靠街的小道,昏昏噩噩走向自己的住處。
還好,林慎沒事……在極度的疲勞中,她頭昏腦脹地邊走邊想。
才進家門──
「洛喜,聽說林大人和妳一起出去的時候出事了?」一直焦急等待的楊鳳見到她,急切地問。
「嗯……他遇刺了……」由於心情沉重,程洛喜回答的時候有氣無力。
楊鳳眼眸一亮。「那他……沒什麼大礙吧?」
看著母親眼裡一閃而過的喜悅,程洛喜有些驚訝,支吾道:「太醫說沒刺中要害,休息一段時間就能康復。」
「啊……那……敢情好……」楊鳳愣了下,不自在地乾笑幾聲,臉上說不出是失望還是什麼表情,隔了好一會兒,才發現程洛喜臉上氣色不對。「洛喜,妳沒事吧?」她關心地拉住程洛喜的手。
看樣子,娘真的很討厭林慎啊!
雖然知道母親為父兄流放一事對林慎耿耿於懷,但不知怎麼,今天這個認識,卻讓她心中難過。
「娘,我累了……」
她小聲說著,整個人像做了場惡夢般昏昏沉沉倒在床上,合眼沒一會兒,就聽見有人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