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了,你就說我自動放棄繼承權,要怎麼分那些財產隨便他們吧。」反正她對認識那些素耒謀面的親戚朋友也沒啥興趣,正好一口氣解決,也免得以後走在路上被人莫名其妙暗算。
雖然龐大的家產是很誘人,而她也可趁此機會一圓周遊各國的美夢,但是夢想不實現不會死人,回去繼承家產卻可能會要人命的!這種划不來的事她打死不做,她還想多畫幾年圖哪!
「但是姜先生……」溫時雨不死心地想勸服姜子維,因為他太瞭解姜家的其他繼承人了,若是把龐大家產送到那些不成材的人手中,那麼不消一年半載,富甲一方的姜家恐怕就要敗落了。
「我說溫先生、大律師……」姜子維發出長長一聲歎息,「你幹嘛一定要我回去繼承呀?」她聽得出他話裡的焦慮,以他一個外人的身份來說,這是不合情理的,除非——
「溫大律師,那老頭子該不是說,如果遺產由我繼承,你就可以分得什麼好處吧?」姜子維睨了溫時雨一眼,原本對他斯文外表抱持的好感頓時跌到谷底,只差沒掉進十八層地獄。
「不是的!」溫時雨著急道:「因為姜學景先生有恩於我,所以我才會……」
姜子維打斷他的辯駁:「有恩於你?你是什麼意思?」
「老實說——」溫時雨儒雅的面孔上泛起一抹潮紅,他推了幾下眼鏡,「原本我只是個因為經營不善就快宣告破產的小律師,是姜學景先生提拔我,讓我有今天的成就,所以他是我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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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他因為堅持律師原則不與人私下交易,加上憨直得過分的個性,因而吃了不少虧,原本就很難接到案子的他生意變得更加清淡,後來姜學景突然找上門來,希望他能當姜家的專屬律師,而且條件相當優厚,甚至是無條件地幫助他,著實令他受寵若驚。
溫時雨不懂姜學景為何這麼重視他,因為比他能力優越的人放眼望去比比皆是,但姜學景至死未曾提過原因,最後甚至將身後的遺產繼承一事也全數交由他打點。
不論如何,他這份恩情是還定了,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能任由姜家敗落,即使和姜子維耗上一整年他也要把他給勸回姜家。
「不管怎麼樣,是老頭子有恩於你,不是我,所以你不必再說了,我不想跟一堆不認識的外人瞎攪和。」姜子維擺擺手,轉身往床墊一窩,雙眸一合,準備丟下溫時雨會周公去。
「姜先生,」溫時雨著急地道:「您不繼承的話,姜家就沒有人可以繼承了啊!」
姜子維懶洋洋地翻過身,趴在床墊上瞇起眼打量著溫時雨,「拜託,大律師,說謊也得先打打草稿吧!根據你的資料,姜家底下還有一大票人等著老頭子的遺產垂憐,什麼是後繼無人呀?」
「姜先生,您不明白。」溫時雨無奈地搖頭,「讓他們繼承的話,姜家的盛況就只能到姜學景先生這一代了。」
「怎麼說?」姜子維被他的話挑起子興致,畢竟是血脈相連的親人,她雖然對遺產沒興趣,對人類的行為模式倒挺有興趣的,對她來說,這是繪畫的好題材。
「這……我就實話實說吧!」溫時雨輕歎丁口氣,「姜家的主要繼承人目前除了姜先生您之外,接下來有繼承權的便是您的堂哥姜珀月先生,以及您的伯父姜世約先生。除此之外,姜世約先生的妻子卓雅嬡及女兒姜凌羽也都有分得遺產的權利,另外尚有幾位遠房親戚,也擁有部分的財產繼承權。」
「然後呢?這些人跟姜家會不會沒落有什麼關係?」姜子維對於家族親戚的狀況不是很瞭解,尤其在聽見那一大票人名時,她只覺得頭痛,可沒有與家人重逢的期待。
「您有所不知。」溫時雨推了推眼鏡,溫和的瞳眸裡放射出濃郁的憂慮色彩。
「雖不想這麼說,但是……姜珀月先生目前沒有固定職業,加上行蹤不定,又有點流浪癖,實在不是很適合繼承龐大的家業。而姜世約先生基本上是沒什麼太大的問題,但是經過調查,他曾經借貸過一大筆錢,目前那筆錢下落不明,所以他很可能挪用家產來還清債務,總之這兩位都不太適合……」
「那你又知道我適合了?我們可是初次見面哦!」姜子維是存心為難他,「而且我是個學藝術的,又長年住在法國,加上對商場和台灣事情一點都不瞭解,你覺得我適合繼承姜家嗎?」姜子維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我說你呀,不要以為拍拍馬屁我就會飄飄欲仙地跟你回台灣,想都別想。」
她走上藝術這一行,不知道吃過多少苦頭,而且又因為特立獨行,加上是黃種人的身份,也常遭人白眼,所以她很有自知之明,不會被這一點讚美勾走一顆心。
「姜先生!我不是這個意思!」溫時雨擔心她生氣,連忙辯解道:「我只是……」
「只是什麼?」姜子維故意攔阻他的解釋:「說呀!」
這個律師真的很不像律師,人長得斯文不說,溫和過頭的性情,站上律師台只怕被人當成被告審問,怪不得他的事務所會經營不善。不過,撇開這些現實狀況不談,他倒是個不錯的人,看起來也不像奸詐陰險的傢伙,態度又誠懇,老頭子八成是看上他這點吧!
不過也因為他這樣子,害得她骨子裡的惡作劇細胞不停地蠢動,不逗逗他有違她的頑皮本性。
「我有自信在看人的眼光這一點不會輸給別人。」溫時雨輕蹙眉頭,態度和語氣顯得堅決許多。「我知道姜學景先生會如此堅持您來繼承必定是有原因的。生前他對我說過許多姜旭先生的事,我明白以姜旭先生善良的個性,無論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下,都不會培養出一個行為偏差的下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