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諾輕輕一笑。
「你應該不是個會擔心受怕的人才對!」
「那當然,只有你例外而已!」
「不用例外,我不會變成你的負擔的。」
翼看著她,柔聲一笑。
「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勇敢,」
這離鄉的一夜,他們將彼此抱得死緊,卻是一夜難以成眠。
次日一早,他們就被吵醒,貴族給了每個人一瓶水、一塊硬麵包,就將全部的人分批趕上馬車。
「你們要帶我們去哪?」有一人慌張地叫起來。
「少噦嗦!上車!」士兵甩了一個巴掌在他臉上。
翼一步向前,莎諾趕緊抓住他。翼只能忍著氣上馬車。
從清晨到正午,馬車似乎走了長長一段路,翼沿途看著貴族領地的華屋豪宅。比起叢林裡,這裡的生活簡直像天堂,他納悶怎麼同一個世界,生活品質的落差會這樣大?他第一次離開青族,第一次對貴族產生如此厭惡的感覺。
終於到了神殿工地,那幾乎佔據整個山坡地的雄偉工程令眾人傻眼!高聳的石柱將奢華的神殿層層包圍,石雕與銀製的各式神像在陽光的照射下更顯莊肅。
但是看在翼眼中,不管這棟宮殿蓋得多麼輝煌,他的目的不在此,而是神殿之後的東王城堡!
就在他發愣之時,官兵一把將莎諾拖下馬車,他鷹目一凜,跳下馬車將莎諾拉回自己身邊。
「你這是什麼態度?想反抗嗎?」士兵恐嚇地咆哮。
莎諾以眼神制止他。這裡不是青族,你千萬要忍!
「我弟弟體弱力氣小,不要把他分到別處去。」翼沉聲答道。
「弟弟?!」士兵的眼神露出懷疑。翼的氣勢十分冷酷,讓分隊的士兵心裡很不舒服,他命令他們前往另一排隊伍,然後跑向前向一名監工的土官長報告。
灰髮寒酷的士兵長冷眼望著翼與莎諾的背影,寒聲道:
「我會特別盯住他們的!」
近千名奴隸在浩大的工程中流血流汗拚命趕工,貴族軍隊虎視耽助,嚴密看守,他們一被帶到這裡就必須立刻投入工作,直到落日之後才得以短暫地休息。
對從未做過如此粗重工作的翼和莎諾而言,這無非是種酷刑!但莎諾咬著牙也要忍耐下去;翼愈是心疼也愈是賣力。他不能讓貴族人識破他的不用心,今天他所看見的一切不平等,他非向東王討回不可!
太陽終於下山,眾人終於可以有晚餐的休息時間。
「莎諾。」翼心疼萬分地牽起她一雙被磨破的小手,他咬著牙低吼:「你實在不該來受苦的。」
「才半天而已,我們要忍耐。」
翼輕握著她的手環視四周。
「貴族人太多,神殿又太大,我不知道從何下手。」
莎諾微怔,緊張地看著他;
「你想做什麼?」
他貼向她的身畔回道:
「我要毀了這裡!」
莎諾睜大了眼!忽地一條鞭子打在他們腳下,莎諾嚇得一退,翼抬起頭來瞪眼,是那名灰髮的土官長。
「安靜地吃飯,不准交頭接耳,晚上還有工作要做!」他冷冷地說。冷漠的眼眸垂首望著翼那雙含怒的蒼綠眸子,他下了一句警告:「小心你的態度。」
翼別過頭,緊握的雙拳都泛了白。土官長看了莎諾一眼才離去;他的眼神,令莎諾感到害怕。
他一定要毀掉這裡!翼在心裡怒吼。若真要逼他殺人,他第一個要解決的,就是那個士官長!
※ ※ ※
整整五天,他們天一亮就開始不停地工作,直到夜晚才能休息睡覺,一醒來又是工作工作。
五天來,翼看盡了貴族慘無人道的對待,對於病重受傷的奴隸也不給予任何同情或救援,他眼睜睜看著一名已在這裡奴役了多年的老人死去,卻束手無策;看見好幾名工人受了重傷,鮮血淋漓,貴族卻不聞不問。他想幫他們的下場就是狠狠挨了好幾條鞭子,翼的憤怒不斷累積,他真的不知道何時他會爆發!
「啊——」一聲驚叫,莎諾一失足從石牆上滑了下去。
翼猛地一驚,撞開人群撲向前抓住她的手腕,一手扳在牆綠,汗水如雨而落。
莎諾痛苦的小臉全刷了白,她的手早已傷痕纍纍,痛不堪言,連日的折磨早教她體力透支,沒想到這座高牆足足有七尺高,她掛在半空中只覺得一陣昏眩。
「莎諾!撐著點,我拉你上來!」翼使勁地要將她拉上來,忽地一陣重力壓在他手上,痛楚直達筋骨。
他一抬起頭,又是那個士官長!
他一隻腳就踩在翼的手上!
「放開手!」他冷冷地說。
「她會摔死!」翼憤怒地吼道。
「這裡每天都有人摔死,不差他一個!」他居然如此回道。
翼胸口的一把怒火彷彿要從腦門狂噴而出,他咬牙切齒地吼道:
「就算你砍了我的手,我也不放!」翼揮出一個拳頭打在他的腳踝上。
士官長錯愣地一收腳,翼立刻以雙手使勁將莎諾拉了上來,就在此刻,士官長的鞭子狠狠而來,莎諾尖叫了聲,翼立刻護住她的身體,以自己的背硬生生地擋下這痛擊;他的衣服破裂,鮮血四溢,他連吭都不吭一聲。
真是個有骨氣的人!土官長眼神一變,伸手將莎諾拉了起來,翼立刻跳起身大喊:
「你要做什麼?」
「你三天不准吃飯,他的工作你來替補。」他抓著莎諾轉身就走。
「站住!」翼追了過去,一手按住對方的肩。
土官長反手一批,揮出一個重拳將他打倒在地。
「翼!」莎諾厲聲痛喊。
「住口!你如果不想他死的話就閉嘴!」土官長在她身邊說。
眼淚霎時聚滿她的眼眶,卻只能任由他將自己帶走。
翼揮去滿嘴血漬,才要起身就被士兵制止。他看見莎諾的眼淚,看見她直向他搖頭,他憤恨地發誓,他要讓這一切結束!現在就要結束它!
※ ※ ※
夜幕低垂,翼獨自坐在角落悶聲不語,大伙圍坐在一旁,將私藏的剩餘食物要分給他,他拒絕,一個人抱著膝蓋窩在牆角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