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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你以為我真的想接嗎?」

  要不是認為自己誤會他、傷害了他,想找個理由跟他和解,她又怎麼會是一個違言背信,甘願冒著讓他生氣的風險去接電話。甚至還得被對方當成情婦似地數落和羞辱。

  「你的電話鈴聲響那麼久,不會吵到別人嗎?」

  明明是他的錯,卻偏偏算到她頭上來。本想向他道歉的,怎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或許,他們真的不合,犯沖吧!

  斐火祺沉默不語,一雙眼眸陰鬱凌厲。他不能告訴她,他不接電話的原因,是因為他未婚妻打電話來,他不想接,也不願接;和膚淺無知的女人哈拉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再加上他心情不好,又怎會有興致應付她?何況他知道這是他母親的手段,要逼他回家結婚,做她的掌中偶。他不想,真的不想被人操控。

  現在,他母親要是知道他的住處有女人,他肯定要花時間應付她們了。而她們,正是他這一生最不想見到的人,她們的自私自利、愛慕虛榮,是他最厭惡痛恨的一切。

  「而且你這不是擺明在耍我嗎?」

  羅水絹歇斯底里的咆哮聲岔入他耳中。

  「富家少爺!不能接你的電話,原來是怕別人誤會。那又何必讓我住在你這裡,然後把一切弄得神秘兮兮的!耍我這麼好玩嗎?我給了你什麼樂趣?你說呀!」

  「住口!」斐火祺發狂、憤怒地一吼。

  「你走!既然認為我耍你、玩弄你,你就走!不要在這邊控告、指責我,當初是誰在醫院中,忝不知恥地巴著我不放的?」

  忝不知恥?巴著他不放?

  原來,她在他心中,竟是這麼輕賤、沒有價值的女人!

  看來……她不該愛上他的!不該!真的不該!「水」與「火」畢竟還是誓不兩立,永遠不可能和平共存的。是她自己自討苦吃,莫名其妙,糊里糊塗的栽入情網中,也不看是什麼樣的網子。她到底是為什麼愛上他的?為什麼重視他?他只不過是個小白臉,她最痛恨的類型,那她又是為了什麼在乎他?他甚至不曾重視,在意過她!是她自己犯賤,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怨不得別人!

  「你走呀!還在這裡做什麼?」

  斐火祺恢復了冷淡,森冷的眸光釋放出的信息近乎憎厭,切切地撕裂了羅水絹的心。她跌跌撞撞,踉蹌地往門口走去,她不能再待在這裡讓人踐踏,踩碎她的心了。雖然她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去,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唯一能夠想到的,是自己絕不能在這個人的面前,展露一絲一毫自己已受傷害的苦楚。她得離開,而且趁著自己還能維持住人格尊嚴時離開。

  但在她的心底,卻又矛盾的希望他能後悔而留她下來,她是如此的渴盼能待在他身邊呵……雖然他已傷她傷得如此深。

  就在她的手觸碰到門把的同時,她所期望的聲音幽幽響起:「你要去哪裡?」

  但卻不是挽留她的口氣。

  「是不是去那個老師家……」

  「啪!」

  清亮的巴掌聲迴盪在冷凝的空氣中。羅水絹的淚水早已流盡了,她收回手,掛著淚的死灰雙眸望進斐火祺錯愕的瞳眸中,僅僅一瞬間,便撇開了臉,絕決的走出大門。

  她真傻,真傻呵!

  原本還抱著一絲期望。冀盼在他的心底,有那麼一絲在意她,會留下她,會接受她,會……

  愛上她……

  愛……?

  她恐怕是癡心妄想,癡人說夢話吧!

  愛……?

  多麼難得的一種情感!

  她的心已經因悲傷過度而化為灰燼,即將徹底死去,不再有感覺了。

  愛……

  實在是——太?傷?人?了。

  ***

  斐火祺不可置信地用左手撫著自己發燙熱辣的面頰,心中不知為何的竄起一股絞痛。

  從來沒有人打過他,甚至連自己的親人也不曾。但奇怪地,他竟然沒有被女人甩巴掌的羞憤感,反而打從心底的疼痛起來,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

  他木然地坐了下來,對自己這種反常的行徑有些訝異。他很少生氣的,自從他知道連親人也會因利益關係而出賣人時,他就封閉住自己的情感,不再去在意、重視任何人、事、物,試圖當個冷血動物。只要沒有信任,就不會有背叛,他一直是這樣認為的。

  但,遇到她之後,十年以來的自我封閉,竟成了脫軌的阻力,擔憂,甚至——

  他猛然吃了一驚!

  是嫉妒嗎?

  為何會因那該死的補習班老師臨去的那一吻讓他心底泛出燒灼的酸蝕,使他失去了平日該有的冷靜與從容!

  為什麼?

  這種該死又天殺的情緒陌生的令他害怕,又有絲絲的……

  「汪汪!」

  SPY 叼著一雙鞋走了過來,吠叫聲提醒了斐火祺「正事」。

  「她沒穿鞋就跑出去了!」

  斐火祺激動地從SPY 口中搶過那雙羅水絹帶來這裡,唯一的一雙黑色高筒球鞋,驚惶失措的連自己也不敢相信。

  不!她絕不可以……

  他心亂地抓緊那雙球鞋,轉身奪門而出。

  她不能出事,絕不能。

  直到這一刻起,斐火祺才猛然驚覺——

  他……迷失了……

  黑夜依然詭譎又神秘,隱隱散發出冰冷的殺意!

  ***

  漫無目的,赤腳的走在冰冷的馬路上,羅水絹渾然無所覺,而她的淚早已流乾,只剩下空洞的雙眸,和失焦的瞳孔。

  嘰——

  一陣尖銳刺耳的剎車聲響起,迴盪在靜得嚇人的黑夜中,一名卡車司機探出頭來,對著重心不穩,跌坐在水窪中的羅水絹破口大罵:「夭壽喔!三更半夜嘸困,走到這來是做啥?找死呵!要死去別的地方死,賣死在這啦!×!」

  又吐了一句髒話,揚長而去。

  跌落在水窪中的羅水絹良久才回過神來,眼眶中又急遽聚集水光,奔流而下。

  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沒有親人,沒有家,沒有依靠,甚至——

  連棲身之所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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