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裁判仰頭看了看他的墨鏡:「照規定你不能戴著墨鏡上場。」
「這個?」雷默平拉扯了一下自己的墨鏡,大笑道:「不戴才會有危險。」
「截判,他的眼睛有點毛病,必須戴上那副有特殊功用的眼鏡,否則他會看不清楚的。」狄倫胡亂掰了個理由。
「這樣啊,嗯……那好吧!準備一下熱身運動,五分鐘後開賽。」裁判說完,又看了雷默平一眼,搖搖頭,歎口氣走了。
「看來是解決了。」坐在紀錄席的韓秋水鬆了一口氣。
「那傢伙蒙神眷顧,生命力和蟑螂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不會有事的。」簡夢涵還在弄著手上的相機,目光從未離開過。不知道她真的是擺不平手上的相機,還是在逃避什麼。
韓秋水總覺得,今天的簡夢涵異常顯得不太一樣。但她又不敢問,害怕侵犯了他人隱私;再說,她和雷默平星期六下午去約會的事情,她不確定學姐到底知不知道,她很怕學姐會生氣。
「嗨!」一個平穩低沉的男中音突然響起:「難得見你出現在公眾場合中呀!」
韓秋水抬頭一看,來人正是籃球隊隊長狄倫,身高約一百九十左右,打球的位置是小前鋒;他念專三的時候,就有職業球隊想拉他入隊,但他都沒有答應。人長得十分搶眼出眾,也是「海天專校」有名的花花公子之一,所以才有個外號叫「小花」。
「這是大家的體育場。」簡夢涵冷淡地回應。
「好久不見,你愈來愈漂亮了。」他淡淡的笑容,讓人看不出他真正的想法。
「沒有多久,註冊那天才見過。」她還是一貫的冷淡,語調仍是沒有一絲起伏。
他們之間似乎有著一股不明的氣流在盤旋著,韓秋水連大氣也不敢吭一聲。
「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嘛!」他笑道。
「別說那麼噁心的話,平在看了。」她冷淡地提醒他。
「抱歉!我一時忘了,你現在已經是名花有主了,夢涵!」他的態度神情和他的話語不符,似乎並不是很在意她是不是雷默平的女朋友。
這句話也刺入了韓秋水的心。她刻意去忽略的事實再次席捲了她的意識,罪惡感更隨之深深捆綁住她。本來就是!雷默平是學姐的呀!她怎麼可以……愛上他
「學長!『墨水瓶』說要請你回隊上開作戰會議。」沉默跑過來,氣喘吁吁地說著,只有沉默才會把雷默平的名字聯想成「墨水瓶」。身高才一百六十八的他,再配上一張娃娃臉,使他看來就像是清純的高一學生,十分可愛。
「他倒是看你看得很緊嘛!」狄倫分不清是什麼情緒地丟下這一句話,才轉身走回隊員休息區。而雷默平雙手環胸,微笑地側著頭看著他歸隊。
沉默看了簡夢涵一眼,雙手握緊拳頭,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決心,以認真無比地堅決口吻說:「學姐!我會努力的!」然後就跑回自己隊上的休息區去。
奇怪!他為什麼要特地對簡夢涵說這句話?韓秋水大惑不解地轉頭望向簡夢涵,發現一向不輕易展露笑容的她竟然笑了!而且還是極溫暖、真心的那種笑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學姐——」韓秋水的聲音,把簡夢涵揚起的笑紋撫平了。韓秋水愣了一下,立即說:「如果你不希望我問,我就不問了。」
簡夢涵聞言沉默。
韓秋水以為她不想回答有關於這團混亂裡的任何一個問題,便轉過頭去,看向場中;裁判哨音響起,比賽也開始了。
「狄倫……」良久,簡夢涵幽幽地開口了,只是平穩冷漠的語調依舊:「是我前任的男朋友。」
韓秋水原本托著下巴的手,漸漸離開原位,雙眼也瞪得如銅鈴般大,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學姐過去曾和狄倫學長交往過她怎麼都不知道?她還以為自己是最瞭解學姐的人了,但事實證明,她似乎想得太天真了。
「那……」為什麼分手了?她問不出口,一向不擅於打探別人隱私的她認為如果是真的尊重對方,那就應該讓對方主動的說出來,那代表著對方對她的信任;她一向是這麼想的。
「我爸爸再婚那天,我就和他分手了。」她靠在椅背上,面無表情地陳述著這件事情,彷彿是在講別人的事一樣平靜,卻令人感到心疼。「和他在一起,我一直沒有安全感,或許是因為我們都太年輕了,根本不懂真正的愛是什麼,只是想找個人給自己溫暖的依靠。」
籃球場上,球到了沉默手中,他是控球後衛,素有「約韓?史塔克頓二代」之稱;他俐落地運著球過了中場,立即將球往半空中拋,和雷默平表演了一記第一時間空中投籃,全場歡呼聲不絕於耳。
「那雷默平他……」他讓你感到有安全感了嗎?韓秋水知道,愈瞭解事情的真相,她本身會愈痛苦。因為那代表她不能去喜歡簡夢涵所愛的那一個,那是學姐唯一僅有的依靠了。她不能愛!但是要收回自己戀慕的心情,真的是很苦;如同覆水難收一樣,已經成形的感情,要如何收回來?她只能勉為其難地將之壓抑在心底。她能忍受多久她真的不知道!
「平他媽媽在生下他時,就因難產去世了。所以,他對女孩子一向都很溫柔體貼,這也許是出於一種補償心理。換句話說,他非常想愛某個人;而且,如果他真的愛了,他就會不顧一切。全心全意地對那個人好。」她停頓了一下,又道:「能被他愛的女人,是幸,也是不幸。因為他很想去愛某個人,但卻也害怕被愛。」
「為什麼」哪有人這樣的?不是每個去愛人的人,都希望對方也能愛自己的嗎?
雷默平在三分線外接到一個傳球,毫不猶豫地原地躍起投籃,球應聲進網!全場又是一片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