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老胡又是一聲歎息。
「……對了,你上回不是說要幫我接一部電影嗎?談得怎麼樣了?」裴逸航忽問。
說實在,他已經拍膩了這種愚蠢的偶像劇,真的很想換換口味。
「沒問題。」老胡比了個OK的手勢,相當得意。「這部可是大製作呢。聽說女主角還特別請來韓國最當紅的女明星,片裡還有幾場火辣的床戲,你可有艷福了。」
「哦。」他淡應,對於跟哪個女明星對戲興致缺缺。「是什麼樣的角色?」
「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
「殺手?」他興致來了。「這可有趣。是什麼樣的劇本?」
「嗯,殺手愛上一個女人,想洗手不幹,結果他的新娘在婚禮上被暗殺,當場死亡。」
「這麼慘?」
「於是他就懷疑負責策劃那場婚禮的女主角……」
「女主角是婚禮策劃師?」他驚歎。「那麼巧?」
「哪裡巧?」老胡不懂。
「沒什麼。」他苦笑。「只是剛好想起一個讓我很頭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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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她很頭痛。她知道。
如果可能的話,他昨晚八成想當場把她趕出他家吧?只可惜他做不到。
經過片刻掙扎,他終於還是同意她搬進他家,陪她演一齣戲,哄哄她那個老愛干涉她的老爸。
妳以為結婚是扮家家酒嗎?
想起當時裴逸航的哀歎,溫雅不禁抿唇一笑。
難道不像嗎?
男人穿上新郎禮服,女人穿上新娘禮服,相偕走入禮堂,許下一生相守的誓言,永遠相愛,永遠相互扶持。
其實,新人們真的瞭解結婚的意義嗎?真的明白踏入婚姻後面對的究竟是怎樣的現實生活嗎?
根本沒人瞭解啊!就連她這個一心一意也想戀愛結婚的婚禮策劃師,看遍了無數新人,也找不到答案。
大家不都只是在玩一場遊戲嗎?既然如此,為什麼她不能也參一腳?
只是累了他了。
想到這,溫雅又是淺淺一笑。
站在一棵大樹下的她,一六○的身高似乎有些嬌小,可一身白色套裝及俏麗的短髮,卻讓她整個人顯得俐落大方,神采奕奕。
微風拂來,吹亂她鬢邊的發,她伸手理了理,目光從一對正在草地上拍婚紗照的新人收回來,有些無奈地投注在身旁一個不停碎碎念的女人身上。
「……我沒看錯吧?溫小姐,妳想在這裡掛綵色氣球?」女人一面看著手上拿到的設計草稿,一面對照實際環境,嬌美的臉上掠過一抹嫌惡。「我才不要!妳沒聽清楚我說的嗎?我要的是一場浪漫夢幻的婚禮,不是小孩子扮家家酒。」
「當然不是扮家家酒。」溫雅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禮貌地勾唇,以最大的耐心對客戶解釋:「在這裡掛氣球是我們上次都同意的,不是嗎?妳還說希望切蛋糕的時候,能見到氣球飛上天……」
「我現在不要了啦!要看氣球飛上天,我不如自己租一個熱氣球來,跟達令一起坐上去,那不是更浪漫?」
熱氣球?溫雅感覺臉上出現三條黑線。這位小姐不是認真的吧?不會突發奇想真的要她弄來一個熱氣球吧?
「對了,溫小姐,妳覺得這個主意怎樣?別人不都有什麼跳水婚禮、跳傘婚禮嗎?我們乾脆來弄個熱氣球婚禮怎樣?」
饒了她吧!溫雅幾乎掛不住臉上禮貌的微笑。「這個主意聽起來不錯,不過好像不太適合婚禮的風格。而且我聽說妳很怕高,不是嗎?」
「對哦。」天馬行空的準新娘總算想起自己的懼高症。「不知道熱氣球通常會飛多高呢?」
「我想起碼會有二、三十公尺高吧。」
「那麼高啊!」蔡小姐露出驚恐的表情。「那就不行了,我可能會當場吐出來了。」
「弄髒禮服就不好了。」溫雅同意。
快快快!快放棄這愚蠢的idea吧。她在心底嘲諷地催促。
接下這個案子已經快三個禮拜了,她與這位蔡小姐卻還沒敲定婚禮的大部分細節。婚禮場地的佈置、宴會的菜單以及相關的流程,這個準新娘一改再改,三心兩意,饒是她這個經驗豐富、在業界也算小有盛名的婚禮策劃師,也開始為緩慢的進度感到不耐。
拜託!她可不是只有這個案子要忙啊!
好幾次她幾乎想當場暴吼,要這位挑剔的準新娘另找他人,可最後還是強忍下來。
服務業嘛,最講究服務的精神,她可不能為了一件案子砸了自己的修養與名聲。
「那好吧,不要熱氣球了。」蔡小姐嘟著水紅的嘴。「可是我也不要這些彩色氣球啦。妳幫我想想別的,要浪漫又不要孩子氣的。」
「嗯,我知道。」溫雅拿起筆,無奈地在筆記本上批注。「還有什麼其它地方要改的嗎?」
「還有菜單。我朋友跟我說,這家飯店的主廚最近退步了,做的菜都不好吃,我想換一家。」
「換一家?」黑線再度浮上溫雅的臉。「可是上禮拜妳不是已經確認過菜單了嗎?我們已經跟飯店下訂單了……」
「我不管。我聽說晶華有個主廚不錯,我想請他來。」
「可是訂金……」
「不過一點點錢嘛!」蔡小姐不耐地揮手。「他們如果不退就算了,妳還怕我達令沒錢付嗎?」
確實。對擁有一家電影製作公司過半股權的大老闆嚴非凡來說,這點小錢不算什麼。
說曹操,曹操就到。
正當蔡小姐得意洋洋地提起自己的未婚夫時,後者也穿過附近一片翠綠草地,大駕光臨。
梳理得一絲不苟的短髮,端正冷俊的五官,一身鐵灰色西裝服貼地勾勃出他挺拔的身材,一看就知嚴非凡是那種事業有成的男人。
「達令!」一見他出現,準新娘立刻收斂百般挑剔的嘴臉,神態甜得像可以擠出蜂蜜。她撲向他,像小女孩般撒嬌地偎著他。「你怎麼突然來了?你不是說今天要開會不能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