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亞楞了一下才高興地喊道:
「真的?妳肯告訴我?我問過他們,但他們都不肯說,可是……我真的厭倦了那莫名的恐懼,妳快說嘛!快說啊!」
「別急呀!妳得先答應我,事情還未完全弄清楚時,妳千萬不能激動。」
「好!我答應。」晴亞用力點點頭。
「那就從妳父親開始吧!」
「我爸爸?他好早就去世了。」
「不!他沒死,至少不是在妳十歲的時候。」
「可是媽說……」
「妳聽我說。妳十歲的時候,妳父親愛上了一個富家女,於是拋棄了妳和妳的母親。他嫌棄妳母親沒念過書,又沒有錢讓他開創事業,這讓妳母親非常傷心。」
「我……我爸爸他……」晴亞不敢相信。
美玉點點頭:
「妳母親成天以淚洗面,工作也不去做,妳們的生活更加困難;幸好有好心的鄰居送東西給妳們吃,妳們母女才不至於餓死。」
「那為什麼我連一點印象也沒有?十歲了,應該有些模糊的印象,不是嗎?」
「那是因為曾發生過一件事。」美玉面色凝重。
「一件事?」
「對!妳母親的精神狀況變得很不穩定,鄰居曾想帶走妳,怕她不能控制而傷害了妳。可是妳母親緊抱著妳,不讓妳離開她身邊。有一天清晨,妳母親帶看妳搭車到了南部郊區一個靠海的村子,她……她……」
「她怎麼樣?妳說啊!她怎麼樣?」她緊張地問。
「她……她把妳推大海中。」美玉沉重地說出了埋藏多年的秘密。
「不,不會的!我媽她不會要我死,我是她唯一的女兒,她那麼疼我……」晴亞拚命搖著頭:「妳騙我!妳怎麼能編出這樣的故事來騙我?妳是媽最好的朋友,應該知道她不會的,她不會……」她哭泣,任淚流下臉頰。
「晴亞,妳冷靜點,忘了妳答應我的嗎?要聽我說完。」
「不!我不要聽!妳根本沒有說實話,你們都不想告訴我實情。那沒關係,就是別說我媽,我只有她,我只有她而已啊!」她激動地喊。
美玉於是摟住她,讓她好好地哭一場。這個孩子也真夠可憐的了,現在又要接受這樣的事實,難怪永寒怎麼樣也不肯將事情告訴她,看她哭得旰腸寸斷,她又何嘗忍心呢?
直到她激動的痛哭轉為細細的啜泣聲後,美玉才繼續說,手仍拍著她。
「妳母親只是一時的神智不清,當她看見妳在水中掙扎時立刻就清醒了。她跪在那裡哭著求人家來救妳。晴亞!她不是不愛妳,她只不過是病了。」
「為什麼?她為什麼不要我?為什麼想殺死我?」
「妳不能這麼想,晴亞!是妳父親的狠心拋棄,才害妳母親變成這個樣子。我說過,她當時病了,妳不能因此而恨她。」
晴亞仍啜泣看,內心的傷並非哭泣就能夠撫平的。如果事實真是這麼殘酷,就像石永寒所說,或許不知道遠比較幸福吧!難怪他們都不肯說,原來……原來是這麼可怕的事實。
她好不容易止住了淚,抬頭對美玉說:
「我想自己靜一靜,好嗎?」
美玉瞭解地點點頭:
「我明白妳的心情,這也就是我們一直瞞著妳的原因,就是怕妳受到傷害。不管妳現在心情是怎樣,不要忘了妳母親對妳的好。她努力做了所有該做的事,全是為了妳,妳應該原諒她在無意識之下所做的這件錯事。如果妳不能想通,我說出實情便完全沒有意義了。妳好好想一想吧!故事的後半段,等妳想聽時再告訴我。」
美玉離開後,留下晴亞思索看她的話,腦子裡此刻是極端混亂的,怎麼也理不清。她終於又哭了起來,心裡不斷地喊:
「媽!妳為什麼不要我?為什麼……」
她好希望媽媽還活著,那就可以給她一個明確的答案。
石家飯廳裡,只有石永信夫婦吃看中飯。
「什麼?妳說了?」
「早死早超生,不說還拖到什麼時候?」美玉吃著炒飯。
「妳別亂用成語吧!虧妳在美國教的是華語。」石永信抱怨。
「我沒說錯啊!告訴她實情就是想讓她脫眙換骨,走出陰影,難道你以為我喜歡看她難過?」
「當然不是啦!那她的反應……」石永信擔心地問。
「跟我們想像的一模一樣。唉!看得我真難過。」
「永寒這傢伙倒會躲,真是懦夫。」
「哈!當他面你又不敢說,就會在我面前現。」美玉嘲諷地說。
「妳不要總是打擊我啊!這麼多年了,我每天都在後悔,都在反省,當年……失去孩子我也很難過,妳就給我一個機會,別再恨我了吧!」他懇求道。
「如果我一輩子都沒有小孩,我還會更恨你。」她沒好氣地說。
「那也要給我機會試一試啊!不試怎麼知道行不行?」
美玉臉紅地白了他一眼:
「少噁心,快吃飯啦!」
「那可不可以……」他還在說。
「再問我拿湯匙丟你喲!不正經!吃飯時也說這些。」
石永信看看妻子羞紅的臉,終於笑著吃起飯來。好啊!不在吃飯時說,另外找時間說總可以了吧!
第9章(1)
永憐一下課就到晴亞房裡看她。
「怎麼樣?今天好多了吧!」她看看晴亞,奇怪地問:「怎麼了?看妳精神好像更差了,臉色也不好。」
「沒什麼。有些心煩的事,妳不用理我。」
「那可不行。二哥要我一有空就陪著妳,免得妳一想起那個壞女人,心裡就害怕。」
「他倒是會指使妳,自己卻躲得老遠。」晴亞氣道。
「二哥心情也不好,我從沒見過他這樣吔!妳不要怪他嘛!」
晴亞不想再討論他的事,她已經夠煩亂的了,現在她想趁石永寒不在時回到秦雪如那裡,這樣可以減少很多麻煩;至少石永信夫婦應該會尊重她的意願,而永憐嘛!多花些時間也可以說服的。
「永憐,我本來就沒事,又在你們家休息了好幾天,我想我該回去了,或許工作有了著落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