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蝙蝠冷笑數聲。「你不用拐彎抹角,要說我金蝙蝠以大欺小也罷,總之對方欺到老夫頭上來,老夫可不管老少,一律加倍奉還!」
孤立一旁的袁鎮天上前,朗聲詢問:「敢問鎮天鏢局是哪點犯到您老人家了?」
金蝙蝠冷冰地掃他一眼。「鎮天鏢局的人打傷我侄兒,更不將老夫放在眼裡,狂妄得很哪!」
袁鎮天大感錯愕。「敢問令侄尊姓大名?」難道他不是單純上門找碴兒?
「明明就是你們傷了我們家律儒公子,更搶了他的『玉露膏』,現在還想抵賴?」搶上前開口的是隨金蝙蝠而來的瘦小男子。
袁鎮天沉聲道:「那『玉露膏』是京城一位大富賈托的鏢,並非奪來,何況袁某從不認識一位名喚律儒的公子。」目光銳利地看向他,已猜到事端八成由他而起。
「你……你還狡辯!」那瘦小男子被他瞪得心虛,氣勢頓時弱了。公子要他來確認鎮天鏢局被金蝙蝠親手毀去,沒想到陡生變故,情況似乎不妙……
金蝙蝠見他吞吞吐吐,目中頓露凶光,直直地看著他。這瘦小男子是他侄兒的屬下,前些日子侄兒捎信給他,說江南的鎮天鏢局凶橫霸道,搶了他好不容易覓得的藥材,更在他報出「金蝙蝠」的名號時全然不將其放在眼裡。
他對這侄兒倒沒幾分在意,不過自己對名頭響亮的鎮天鏢局本來就看不順眼,聽說他們如此囂張,又料定向來懦弱的侄兒不敢蒙騙自己,便親自殺到江南要讓他們知道厲害,沒想到侄兒竟敢向天借膽蒙騙他!
他心高氣傲,此次被人擺了一道,實是奇恥大辱,頓時所有怒氣全數移轉至那混帳侄兒身上,銳利的鬼頭刀瞬間貼上瘦小男子的頸項。
瘦小男子雙腿打顫,只嚇得屁滾尿流。「金……金老爺子饒命!這一切都是……都是律儒公子的主意,小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金蝙蝠眼中精光一閃,微微冷笑。「很好、很好,」倏地一掌重重擊中他胸口,使他狂噴鮮血,當場斃命。
抬眸瞧了其它人一眼,心忖有這姓邵的在此,自己也討不了好,便打消了誅滅鏢局的主意,飛身離去,找那膽大包天的侄兒算帳去!
金蝙蝠的徒兒見狀,也不多言,隨師父而去。
地上只餘一具尚未冰涼的死屍,在場眾人互視片刻,一時無言。
……無論如何,幸好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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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驚一場,鎮天鏢局安然無恙。
後院,幾個孩子嘻嘻哈哈地放著紙鳶,一片生機蓬勃,讓人幾乎要忘了前幾日此處才險遭危難。紀雲深坐在石凳上,遠遠看著他們,唇邊含笑。身後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傳來,她笑容頓了頓,沒有回頭。
「師姐。」低沉的嗓音帶著些無奈,和一絲不知所措。
「欸。」依然不回頭。
秦軒蹙眉抿唇,繞到她面前。「師姐。」
她總算看他一眼,點頭。「嗯。」冷冷淡淡。
他盯著她半晌,頹喪地垂下肩。這幾日師姐對他格外冷淡,他卻想破頭也琢磨不出原因。
……索性直接問吧。「師姐……我做錯了什麼嗎?」
她總算正視他,微微一笑。「哦。」
一陣長長的沉默。
見他手足無措的模樣,她總算稍緩了臉色。「師弟,棄劍對敵的鬥法,你是自哪兒學來的?」
他一怔。師姐是指……那日與金蝙蝠交手的事嗎?
她語氣不好地道:「那日若非師祖和師父正好在場,出手相救,你早讓金蝙蝠的徒弟殺了!」她當然明白他是為救自己才出此下策,但如此草率地不顧自身性命,若因此喪命……那一幕,至今回想起來仍心有餘悸。
他恍然大悟。原來……師姐是在氣這個。心頭柔情乍起,他輕聲問道:「那,師姐,易地而處,妳會怎麼做?」
「我--」當然會……
--盡己所能地保護他。
自她眼中看出答案,他笑了。「師姐……我們的心情並無分別。」
並無分別?她望著他,有些出神。他是她師弟,保護他從來就是理所當然的,但她從未想過……他也有要保護自己的念頭。
是啊……他已不是那個凡事要自己指點、要自己操心的小師弟了。
而是,而是……而是甚麼呢?她驀地有些迷惘。一件自己一直認定的事,在不知不覺中變了,而她……直到現在才徹徹底底地醒悟。
他,想要,並且能夠--保護她。
說不出心頭是甚麼滋味,欣喜?感動?惆悵?或許還摻著一絲甜意,因為……他想保護她……
一向是她在照料人,上回卻被他照料。
一向是她想保護他,如今……
不一樣了。
那道朦朧的界線,首次以如此清晰的姿態浮現。
師弟與師姐;男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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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因緣際會之不得知金蝙蝠一事的始末,鎮天鏢局中人無不啼笑皆非。
原來金蝙蝠的侄兒愛尋花問柳,成日留連風月場所,因此……不幸染疾。
上回由醉老頭押解的「玉露膏」,正是醫治花柳病的良藥,那律儒公子不知自哪兒聽得了消息,索求不成,便動了劫鏢的念頭。
他伯父雖是金蝙蝠,他本身卻不諳武藝,沒認識什麼江湖朋友,只能將平日跟他廝混的地痞流氓請出,當然兩三下就被打得落花流水。那群地痞從此成了驚弓之鳥,只要聽到鎮天鏢局的名號便聞風而逃,是以那日在林中認出秦軒才如此驚懼。
「這麼說來,咱們鏢局可真受了無妄之災。」紀雲深知悉緣由,忍不住笑了出來。「不知金蝙蝠會怎麼對付他?」再怎麼說也有血緣關係,該不會真殺了他吧?
「妳還沒聽說嗎?」秦涼坐在她身旁,先是有些驚訝,隨即像是想起什麼趣事,掩嘴抑笑。「他一早被人發現躺在大街上,全身光溜溜的,只下身罩了塊破布,總算還留有一絲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