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喔!為了讓她安靜坐飛機,我給她吃了些安眠藥,應該快醒了……」儼然是在響應龍紹麒的話,遠處隨即傳來物品僻哩啪啦的摔落聲和接二連三的尖叫——
「唉呀,該不會……」楚楚和龍紹麒馬上有默契地往聲音發源地奔去。
原本搞不清楚他們在「必啥咪莽」的龍紹麟和龍紹祥,立刻交換一記「有好戲看嘍」的眼波,跟著也奔了過去。
「也許麒從肯亞帶了一隻狒狒!」龍紹祥不忘奚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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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華的大廳裡,地上四處是東西打翻的痕跡,幾個女傭慌懼地躲在自認安全的傢俱後面,管家張媽拿著掃把、園丁小張抓著長鏟、司機張伯握著「螺賴把」、廚師李嫂揮著菜刀,眾家人馬由各方匆匆趕來,龍紹麒他們到時所看到的場面便是這般的混亂。
順著家僕的視線望去便可看到製造混亂的源頭禍首,正攀爬在樓梯旁有四人高的維納斯石膏像的頂端,受驚的眼神和「地表」的大伙相較之下,殊不知是誰嚇到誰!
「哇塞!麒,你真的帶一隻狒狒回來呀?它還有穿衣服喲!」龍紹祥興奮地抬頭望著它,倒是可憐了美麗女神維納斯,原為白色的表面留著髒黑的手印、腳印和條條的污漬。
龍紹麒沒有理他。「張媽,你們嚇到她了,快把手中的東西收起來,全部都退下,聲音輕一點。」
「是,少爺。」張媽於是指揮。「好啦!沒事,大家都聽到少爺的話了,去去去!去做自己的事,等一會兒再來收拾。」
那「狒狒」張著白牙、舞著黑爪嘶叫,伴著幾聲驚呼,傭人們不用命令早就跑光了。
龍紹麒走到石膏像下仰首伸出了手,很柔和地對「狒狒」說:「純純乖,下來……不怕!他們都不是壞人。」
楚楚也跟過來。「純純,對不起,我剛剛不該放你一個人在這裡,你下來好不好?」
那「狒狒」的大眼透過滿頭的黑色長亂毛害怕地左顧右盼,全身的緊繃並未因此消散,她發出幼童般的焦唳。「怕怕!」
龍紹麟嘖嘖稱奇。「嘿!狒狒會說話也!?麒,你怎麼訓練的?」
「她不是狒狒!」楚楚微慍地低吼。
「不是狒狒?」龍紹祥油嘴滑舌的抱著胸研究。「總不會是女人吧?名字竟然叫『純純』!」
話未說完,純純突如其來靈活地躍下往他身上撲,龍紹麒和楚楚大喊:「純純不可以——」
龍紹麟想伸援手已來不及,三人眼見龍紹祥被她撲倒,然後四腳朝天地翻過椅背摔躺在意大利進口的小牛皮沙發上,卡在喉嚨的笑聲吭出時已變為慘絕人寰的叫聲:「救命呀!」
本以為這下會被「狒狒」的厲爪撕破或吃掉,沒想到它卻乖順地趴於他的身上,如動物撒嬌似的用髒臉在他胸膛磨蹭。「爸爸、爸爸!」
他嚇得不敢亂動,一手指著此「毛茸茸」的動物。「這是怎麼回事?別發愣呀,快救我,天啊!它臭得叫人受不了!」
其他人對這始料未及的場面很是驚訝,尤其是龍紹麒和楚楚,即使和她相處了好些天,她對他倆仍露著敵意哩!
「這……」楚楚不知如何是好。
「純純,放開他,快過來。」龍紹麒好言規勸。
「爸爸、爸爸!」純純不放手反摟上龍紹祥的脖子。
「你走開,好臭呀!」龍紹祥捏著鼻子推開她。「麒——拜託你拖走這只會講話的狒狒好不好,我快被它熏死啦!」
一旁的龍紹麟幸災樂禍地笑著蹲到他旁邊欣賞。「哈哈!想不到祥是狒狒的爸爸……那同理可證祥是只狒狒嘍!哈!」
「我是狒狒的話,你也會是。」龍紹祥抽空反駁並掙扎地站起來。
純純則像超級強力膠般地雙手環緊他的頸,雙腳鎖住他的腰,說不放就不放。「爸爸、爸爸!」
「麒——」龍紹祥使出渾身解數仍不能擺脫她。「你不幫忙反學麟笑我?你們算是我兄弟嗎?」
龍紹麒舉手投降。「我不是在笑你,我只是很高興純純喜歡你。」
「高興?喜歡我?」龍紹祥卻很不高興,很不喜歡!
「爸爸不生氣。」純純稚嫩的嗓音再次響起,她騰出一手輕撫他的臉,天真地歪著頭瞅他,嘴角揚著嬌憨的笑。
隨著她的指尖傳遞一股他未曾有過的酥麻感,與其說是「看清楚」不如說是「感覺」到——「天呀!她不是狒狒,而是個……女孩?」龍紹祥被自個兒剛說的話掌了一嘴,他詫異地瞪著懷中的怪物。
「她是我們在肯亞山區撿到的。」楚楚說。
「撿到的?」龍紹麟和龍紹祥齊呼,雙胞胎就是這樣,做什麼事常會一體。「你們沒事撿個小孩回來幹麼?」
「她那時抱著一隻死掉的大猩猩哭著喊媽媽,說的又是國語,我想應該是華人,我們可是費了千方百計才讓她稍微讓我們親近耶!」龍紹麒解釋。
「那也不必撿回來啊?」龍紹麟和龍紹祥又同口說。
「對不起,是我提議的,因為她看起來無親無故,我們問了半天發現她好像是跟著那只猩猩過活呢!」楚楚噙淚。
想到初見純純的那一幕就令她動容,可憐的純純不曉得猩猩已死,還拚命地拿起它的手來摸自己的頭,當然,在她放手的同時,猩猩的手也自然滑落,但純純仍不放棄,希望猩猩真的可以再摸她的頭……這使楚楚思及母親剛去世的那段時期,她的反應和純純的不能接受事實是相同的。
「喔,沒關係!」大嫂開口道歉,再加上大哥殺人的眼光,龍紹麟和龍紹祥就算覺得有關係也不敢廢話。
「現在要怎麼辦?」龍紹祥總不能自認倒楣吧!
「看來她和你有緣,你看看能不能從她嘴中套出別的事情,例如她是否有親人之類的,我們好送她回家。」龍紹麒說。「不用瞪我,我曾試過卻什麼也問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