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跟考古隊走了嗎?」龍紹麒眼底有著防禦,剛剛太專注探索皮革上的文字,竟連有不速之客侵入都輕忽了;真是太大意。
「我專程踅來和楚楚談幾句話。」方正義依舊是一臉凶相,指著皮革問:「我能看一下嗎?」
「好呀!」龍紹麒才想拒絕,楚楚已無戒心地將皮革交給他。
龍紹麒和德拉米暗自槌胸。沒辦法,只得謹慎防著他了,若他有不軌,憑他們兩個年輕人,不怕打不過他,互使眼色後,他倆一左後、一右前地將方正義圍住。
「我有事想告訴你……」方正義猶豫不決的話被再插進來的聲音打斷。
「還是我來吧!」施文青姍姍走來,彌勒佛的笑臉漸消退,換成痛心疾首的愁顏。
「噢!Mygod,又來一個。」屋漏偏逢連夜雨,龍紹麒和德拉米骨子裡快抓狂,門面上卻要裝得很鎮定,真令兩人扼腕氣急。
「你……你怎麼來了?」方正義怵惕動容。
「我看你怪怪的,所以跟在你後頭怕你出事,你有事瞞我吧?」施文青苦喪著臉質問。「你手上的是不是楚兄發現的那塊皮革?」
「你知道這件事?」方正義驚愕,細眼頓睜為原本的兩倍大。
「嗯。」施文青喟然興歎。「他當初曾向我略提過這碼事,興沖沖地想說服我和他一起去尋找,我那時沒有很在意,只說要先和你商量,孰料……」他涕泗滂沱地對楚楚歉然道:「楚楚,原諒我,是施叔沒留心才害死你爸爸……」
楚楚愣圓了眼,但覺天旋地轉,世界在她的面前崩坍,幸賴龍紹麒手快將她扶住,她才沒不支倒地。「你是說……」
「殺死你爸爸的兇手就是……」施文青比直食指往方正義的身上一指——「他。」
「什麼?」所有的人連同方正義自己都詫異。
「就是你,我親眼看到你推他下山谷,那洞深不見底,摔下去絕對粉身碎骨。」施文青跪爬拉著楚楚的手痛哭。「原諒我,我膽小不敢揭發他,我……」
「不是我!」方正義百口莫辯。
「我早就查覺你不對……」德拉米趁他一個閃神,劈手奪回皮革。
「事實擺在眼前,方兄,自首可減輕刑罰呀,你不要一錯再錯,我會想辦法幫你找個好律師。」施文青軟言規勸。
方正義不再作聲,四周瀰漫緊鑼密鼓的空氣。
「真是你?」楚楚泣不成聲,冥冥中雖知父親生還的機率低於零,但依然抱著點點的希望,如今親耳聽到這個噩耗,她先前努力築起的心理建設仍潰不成軍。「我不相信!」
她不相信唯一的親人已死,她不相信疼她、愛她的方叔是兇手,她不相信……霎間昏天暗地,她便失去了知覺。
「楚楚!楚楚!」龍紹麒焦急地輕拍懷中的人兒,施文青和德拉米也紛亂地圍過來。
此時,方正義逮了個空隙,猝不及防地往後溜馳飛奔而去。
「快追!」龍紹麒不能棄楚楚於不顧,只能遺憾地看著施文青和德拉米越追越遠。
***
現在真相大白,龍紹麒、德拉米和施文青與楚楚躲在施文青的帳內商榷下個步驟。
方正義已於三個時辰前,經施文青和德拉米追趕至懸崖邊,在逃脫無門的情況下選擇跳崖自盡。山崖的高度估測,他的下場應和楚國城相差無幾。
「活該!這叫死得其所。」德拉米唾罵。
楚楚服下龍紹麒給的鎮定劑,情緒已然穩定下來,面對他充滿關懷的憂慮神色,她蒼白卻堅強地向他說:「我沒事。」
「累了要說哪。」他憐惜地拉她入懷。
「嗯!」楚楚箍緊他的腰,回他一個虛弱的笑,她很傷心,但她不應再掉淚。人的潛力是非常可怕的,倘若不是今日之事,她豈料自己能夠如此堅強?只是,她付出的代價太大!
恃著親暱輕揉的小動作,龍紹麒傳達對她的呵護。「究竟是什麼樣的寶,竟會引發殺意?」龍紹麒向施文青探問。
施文青清清喉嚨。「古代傳說中上帝的聖盃。」
「聖盃?」龍紹麒和楚楚異口駭呼。
「聖盃?」德拉米卻是懊惱。「不是什麼金銀財寶?」
「有了聖盃就可以長生不老。」施文青眼神裡閃過一抹光芒。
「哼!長生不老?呆子才會相信那個傳說,若真有此物或此物真有魔法,那為何上帝還會死在十字架上?」德拉米嘀咕。
他的偏辭不代表大家的立場,施文青又繼續說道:「能找到聖盃是我們考古人一生追尋的夢想,也因此,才會造成心存邪念的覬覦,畢竟『長生不老』對大部分的人而言,是極大的誘惑。」他搖頭歎氣。「所以我建議今天的事大家還是保密的好,以免……」
「我贊同!」龍紹麒腿都差點舉起來,他可不希望楚楚因一個未經證實的「傳說」而遭受任何的傷害。
搔搔耳,德拉米止不住好奇。「皮革上的鬼塗鴉說的是啥?」
施文青詳詳細細審閱。「這不是鬼塗鴉,是十分早期的文字。」他出聲斥責德拉米的不敬外,胖圓的臉頰顯出他澎湃高昂的歡雀,假使沒有他們同在,他也許會狂喜地跳起舞來。「你們知道嗎?肯亞可說是人類的搖籃,『路易李奇」就是在這兒發現了『第三類原人』的顱骨,人類便是由他繁衍而來的!『伯納尼格紐』也是在此掘出被命名為『1470』的顱型……」
德拉米不得不插入施文青的滔滔不絕,這些考古歷史聽得他快睡著哩!「先說皮革上的東西吧!」
「喔!」施文青對興頭被中斷感到怏怏不悅。他將皮革從頭掃到尾,納悶地說:「咦?這像首詩嘛!」
東昇太陽起,山色仍如黑,置身夜底中,白河經八指!
神杖穿過石,睜眼望向日,躲開月和器,生命起創時!
「有什麼意義嗎?」楚楚的好奇心不比眾人低。
「不知道呀!」施文青惆悵地壓著太陽穴,怎麼會是一首詩呢?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