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們是「七聖」旗下——「天權」時焱所經營的保全公司的員工,王佑鑫平常沒事就愛去那兒串門子,儼如公司的副老闆。
「不好意思,小倆口吵架,害你們白跑一趟。」王佑鑫看似靦腆的娃娃臉,令人不會去質疑他的話。
「他……」胡鐵華沒料到請來的幫手會是對方的同夥,不禁亂了陣腳,心慌意亂地瞅著白舞蓉,她的交友情況一向是對他公開的,何時冒出這般強敵,而他卻茫然不知?
「誰和你是小倆口?」白舞蓉暴跳如雷。王佑鑫怎麼可以在她的朋友和陌生人跟前,說出這般曖昧的話來誤導他們?
「你別再難為情了啦,他們都是自己人。」王佑鑫雙臂箍緊她大笑。
倏地他朝她耳語,然而從旁人的角度看來,卻誤以為他倆是在耳鬢廝磨。「今天『中午』十二點整,」他特意強調時間,免得她又和他玩文字遊戲。「藝廊正門口有輛跑車,你一眼就會看到,我在那兒等你。」
那是一句陰森冷峻的威脅,沒有妥協、沒有退步,如同一股寒流由四面侵凌輾過,白舞蓉忍不住打了幾個寒顫。「我……」
「你最好不要遲到喔,Honey。」放開她,他又恢復正常音量和玩世不恭的微笑,再落落大方地從人群中走過。
「他……你們……」胡鐵華支吾了半晌。
「什麼都不要問,出去。」白舞蓉把他和圍觀的群眾全關在辦公室外,然後倚著門坐下,將頭埋在膝蓋裡,不明心湖中的漣漪因何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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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一輛……醒目……的跑車,鮮艷的橘紅,果然一眼就會看到,那麼招搖的顏色,全世界大概只有這一部,而且只有王佑鑫這種人敢開到街上吧。
「你遲到五分鐘。」王佑鑫紳土地為她開車門。
「我是來告訴你……」白舞蓉站著不動,她本來還不想來呢,不過怕他會一纏再纏,於是乾脆來和他一次把話說清楚,省得他又害她鬧出早上那般轟動的笑話。
「沒關係,我不會介意的。」他俏皮地眨著眼插嘴。「因為上帝很公平,它把『追求』的義務給男人,所以女人有『遲到』的權利。」
「我來是要告訴……」她是來拒絕,不是來聽他的怪論調。
「蓉蓉!」原先躲在藝廊門內偷窺的胡鐵華,不放心地追出來。他見她頻看手錶又行色匆匆,就曉得一定有事。
「進來再談。」王佑鑫瞄了胡鐵華一眼,眉峰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也好。」白舞蓉考慮了一會兒後點頭,他與他的車皆太引人注目了,她不習慣成為眾人的焦點,若加上胡鐵華的攪和,事情或許會變得複雜、難以收拾。
「坐穩啦!」王佑鑫跟著坐進來。
「等一下……」白舞蓉還來不及表達意見,安全帶已自動為她套上,車子旋即火速馳出,恰巧送胡鐵華一臉的塵灰。
「喜歡我的車嗎?」王佑鑫綻放他那老字號的無邪表情。
「……」白舞蓉說不出評語來。他人騷車騷,連裡面的設備也騷。
儼如太空總署的儀表板,一流的音響,橘紅色的皮椅、橘紅色的踏墊、橘紅色的方向盤,處在這一片橘紅的火海內,她懷疑他怎麼沒有窒息。
「不說話就表示你喜歡。」王佑鑫孩子氣地點著頭。
「你要帶我去哪裡?」隨他啦,瞧他宛如小男生的獻寶得意相,她也不忍掃興,反正她來,不是和他討論車子。
「不急。」王佑鑫神秘地勾起紅唇。
「你不說,我就要下車。」白舞蓉伸手開門,卻怎麼都打不開。
「別白費力氣啦,這輛車經過班傑明的改裝,有安全裝置。」他解釋,接著又問:「我跟你提過他嗎?」他頓了頓聳聳肩說:「但這也不用急,那臭小子你認不認識都無所謂。」
班傑明代號「天璇」,乃「七聖」主事者之一,專長是電腦,「七聖」的一切電子系統和配備均出自他的設計。
「停車,停車!」超過一百二的時速,沒幾下就到了郊區,白舞蓉眼見四下無人,不禁渾身冒冷汗,想他每次都對她動手動腳……她頓時怨起自己的粗心,腦海裡晃過一幕幕的強暴分屍血案。
「嗯。」王佑鑫也不囉嗦,方向盤一轉便將車子駛到路邊,再猛然煞住。
白舞蓉彈前又彈後的身子,全靠胸前這條安全帶才沒撞上玻璃。她試著打開門,可是門仍舊文風不動,她開始慌了。「你……要……幹什麼?」
「別動。」他定定地看著她,大大的手掌緩慢地朝她的臉伸來。
「啊……」她尖叫地退開,但車內的空間畢竟有限,她緊貼著車門不知所措。
結果他僅是幫她撥正髮夾。「歪了。」
「謝……謝。」再這麼下去,她會得僵直性肌肉炎。
「不客氣。」他將手臂搭在她的椅背上,用手指頭繞著她的青絲把玩,不一會兒他忽然斂住笑,問:「你喜不喜歡驚喜?」
「不喜歡。」她回答得很快。他給她素來只有驚、沒有喜,她已經受夠了。
「我想也是。」王佑鑫嘟著嘴,認真地頷首。
「你在耍什麼花樣?」防備的懼色始終沒有懈怠,她瞇目斜睨他。
王佑鑫正經八百地說:「當我妻子吧!」
第三章
如果不是太陽太大,曬得人有點頭暈腦脹,便是車內傷眼的大橘紅色,擾得她頭昏目眩,因此失去了神智,進而影響到她的聽力。她感到空氣稀薄,呼吸停滯,隨時都有暈倒的可能。
「你……你……說什麼?」白舞蓉相信她現在的表情一定很蠢。
「當我妻子。」王佑鑫重複。
他想過了,與其和爸媽為相親之事爭吵,不若將計就計,和她假結婚,徹底斷了他們的念頭。而這也似乎是解決他目前因境的最佳辦法。
「你是不是……該回家吃藥了?」白舞蓉問得很含蓄。接著,她又試著打開車門,在歷經幾次失敗後,總算放棄地坐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