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給妳。」他遞了一瓶給謝明美。「還有,這個,妳的。」另外一瓶擱在二喬面前,黑眼珠深深和她對望一眼,笑得萬分好看迷人。
「啊,謝謝。」二喬簡直受寵若驚。
從事服裝設計的BB,開玩笑說:「人長得漂亮就是比較吃香。明美,妳幹麼把她帶來,她年輕又漂亮,這一來,我們豈不是沒得混了?」
她穿了自己設計的中空露肚臍裝,能露的全都露了。二喬不小心視線一瞟,尷尬得目光都不知打哪擺放。
「我──」謝明美剛要開口,舞台上忽然「砰」一聲,跟著,震耳欲聾的重金屬樂聲響起來。
二喬嚇一跳,驚慌的反射伸手摀住耳朵,不小心手肘掃倒了啤酒。幾雙眼睛詫異地望著她,被她的反應楞到。
「妳沒來過PUB嗎?」打扮得像芭比娃娃的小莉問。
一一回視那些詫異好奇的眼光,二喬慢慢搖頭。
「其實我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台上那些人在做什麼?為什麼那麼吵?」電子合成音樂的高分貝吶喊,冷冰冰的,只有宣洩,聽不出情感。
尚傑誇張的吹了聲口哨。難得遇到這麼純情的。
「我的天!」BB拍拍額頭說:「妳是從哪個朝代蹦出來的?」
「唐朝。」二喬小聲的回答,回得相當正經認真。
尚傑以口就瓶,正仰頭喝著啤酒,動作突然僵住,停在半空中;杜又銘挑挑眉,把剛叼到嘴巴的香煙拿下來。一夥人全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她。
「哈!」幾個人驀然爆出笑來。「唐朝?唐朝?哈哈!」笑得最大聲的是尚傑。「有意思!我喜歡!」
他丟下煙,走過去很主動的牽起二喬,說:「走,跳舞吧!」
「跳舞?可是我不會──」只有教坊的歌伎才跳得出曼妙的舞姿,她根本什麼都不會。二喬不由得驚慌起來。
「別緊張,妳只要跟著我就行了。」
不一會,熱歌變成慢舞,尚傑擁著二喬緩緩移動,不時在她耳邊不知低聲說些什麼,二喬偶爾羞臉似的靦腆笑一笑。看得出來,並不輕鬆開放。
「妳什麼時候認識這種『清純』的朋友的,明美?」BB問。花花公子型的尚傑,最喜歡惹這種純潔的花花草草。
謝明美一臉說來話長,不答反問:「你們誰那裡騰得出地方,收留二喬幾天?」
「怎麼?小公主蹺家了?」
謝明美白BB一眼,說:「我姊和妹又帶著一家老小回家吃閒飯,也不知道會賴幾天。BB,妳那裡行嗎?」
「當然不行。妳也知道我跟阿邦住在一起,這兩天他就會從巴黎回來。」阿邦是BB的同居男友,也是搞服裝設計的。
「小莉,妳呢?」
芭比小莉慢條斯理說:「我是很想幫忙啦!可是,我那兒是單身套房,她去了只能睡地板。我看找尚傑吧,他一個人住,地方又大,再說,他好像挺中意二喬的。」
「不成。」大林反對。「把她推給尚傑,無異是將羊送入虎口,很危險的。對不對?又銘。」拉杜又銘下水。
杜又銘笑一下,說:「沒那麼誇張啦,尚傑懂得分寸。」
「那小子懂得分寸才怪,我看還是讓二喬到我那裡──」
「我看那才更危險。」BB不痛不癢地插一句。
大林瞪BB一眼,起身離開座位到舞池。他拍拍尚傑的肩膀,尚傑挺有風度的禮讓,執起二喬的手吻了一下。大林擁著二喬,說了一句悄悄話,二喬低下了頭。聲聲慢的旋律揚起來。
「你們在聊什麼?」尚傑一回座便灌了一口啤酒。
「明美在找人收留二喬。」小莉回答。
「哦?到我那裡──」
「你不行!」話沒說完,謝明美便插嘴說:「你的企圖太明顯了。」她轉向杜又銘──「你那裡行吧?又銘。」
「我是無所謂啦。不過,我想妳最好先問問二喬。」從初次見面二喬的反應,他不認為她會習慣跟一個還算陌生的男人待在同一個屋簷下。
謝明美一言不發望著大林和二喬兩人。昏暗燈光下,大林高大的身材與二喬窈窕纖麗的身影形成美麗的翦影。
「我們也去跳舞吧!」她忽然拉起杜又銘,走進舞池。
二喬先注意到她。她拍拍大林,說:「換個舞伴吧。」把杜又銘塞給二喬,雙臂則攀住大林的脖子,身體貼住他的。
對謝明美的大膽,二喬看得臉紅。她不解地望望杜又銘。她以為謝明美跟杜又銘是一對有情人。
「要跳嗎?」杜又銘含笑問她。
他怎麼還能這麼笑?二喬想不懂。
「其實,呃,我根本不會跳舞。」
「那就休息吧。」杜又銘並不勉強。
音樂剛巧停了。回到座位,大林和尚傑慇勤的又是幫二喬端飲料,又是逗她開心說笑,小心翼翼的對待她,將她奉在手心上。
杜又銘看看時間,說:「不早了,該走了。」
「才八點。」尚傑搖頭。
「老兄,我跟你不一樣,我明天一大早就有課要上。」杜又銘邊起身邊說:「二喬,這幾天妳先待在我那裡,沒問題吧?」
二喬楞一下,感覺幾百雙眼睛都在看她。
「不好意思,要打擾你了。」很慎重的點頭。
謝明美叮嚀說:「妳不必勉強,二喬。如果實在不行時,妳馬上跟我說,我會把明珠她們趕回去。」
「謝謝妳,明美。」
「又銘,二喬就交給你。半夜可不要變身成狼人喔。」
「這我可不敢保證。」杜又銘哈哈笑起來。「走吧,二喬。」
「那我先告辭了。」二喬慎重有禮的彎身鞠個躬。
這個舊石器時代的動作惹得幾個人又是一楞。
「我也回個禮吧。」尚傑大方的摟住她,給她一個吻。
「改天見!」大林、BB都親了親她的臉頰。小莉則結實給她一個大擁抱。
男男女女那麼多,人影晃來晃去,二喬覺得頭昏起來。幢幢光影中,她眼目的世界變得一片模糊,閃了又暗,暗了又閃,直到佔據她全部的視覺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