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情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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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頁

 

  「欸,又銘,」她放下咖啡,托著下巴說:「如果你喜歡二喬的話,不必顧慮我。」

  杜又銘看看她,仰頭想想,點頭說:「好的。如果事情到了那一步的話。」

  「不過,有件事……」謝明美欲言又止。

  杜又銘抬眼詢問。

  「算了,沒什麼。」她還是打消主意。

  「有什麼不能讓我知道的?」

  「倒不是。我只是怕你聽了會氣餒。」

  「說吧。」這反倒引起他的好奇。

  謝明美反倒猶豫起來,支支吾吾:「嗯,那個……二喬她告訴過我,她……嗯,她從小就有喜……嗯,喜歡的人……」

  「這樣啊。」杜又銘又笑了,笑得毫不在意。

  「你不在意嗎?」她沒料到他的反應會是這樣。

  「在意也不能改變事實啊。」

  「可是,知道了,你不會覺得彆扭嗎?到底君子有成人之美,知道她心上有人,你橫得了那個刀嗎?」

  像是聽了什麼有趣的事,杜又銘好笑地勾勾嘴角,眼裡眉梢帶點諷刺的笑意一直沒消。

  「明美,妳認識我那麼久了,我什麼時候成為那種『君子』過?」他將冷掉的咖啡倒掉。

  「但你也不會跟人爭得你死我活,對吧?」謝明美一副瞭解的姿態。

  「那倒是。」杜又銘想想,沒否認。「不過,我真的沒想那麼多,妳不必替我操心。倒是妳自己,妳和大林到底怎樣了?」

  謝明美聳個肩,一副「還不是就那樣」。

  「二喬呢?出去了?」她轉開話題,似乎不想討論這個問題。

  「嗯,大林約她去聽演奏會。」

  「大林?」謝明美聲音扭了一下。她還以為是尚傑。

  「吃味了?」杜又銘支頭看著她,企圖把她細緻的表情變化看進眼裡。

  謝明美搖頭,說:「只是有點驚訝。我以為是尚傑。」

  「說真的,明美,妳到底怎麼想?」考慮了一下,杜又銘還是問了。

  對他?還是對大林?謝明美明白杜又銘話裡的玄機,老實搖頭說:

  「我沒想太多,順其自然。你是不是很生氣我這樣,又銘?搖擺不定像牆頭草──」

  「別說了,」杜又銘打岔她的話。「我瞭解。這樣就好。」

  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或者就這麼沉了。

  他拍拍她,越過桌面親親她的額頭。這麼體貼溫柔,惹得謝明美莫名的滴出了淚。他只得走過去,將她摟在懷,哄她安慰她:

  「怎麼跟小孩一樣呢?別哭了,明美。小心別把鼻水沾到我衣服上了,我這件衣服才剛買而已──」

  謝明美噗哧一聲笑出來,嗔他一眼。

  喀一聲,兩人抬起頭,這才發現二喬和大林站在門口。

  「回來了。」杜又銘親切如常的招呼,很自然的放開明美,一副沒事人樣子。

  二喬解釋說:「大林送我回來,在樓下看到明美的車子,就一起上來了。」她走向謝明美,很鄭重的鞠躬打招呼:「妳好,明美。」十分高興又見到她。

  謝明美又噗哧笑出來,說:「妳別這麼正經好嗎?二喬。我每次看妳這麼正經八百又文縐縐的,都不禁要懷疑妳真的是從唐朝蹦出來的。」

  「就是嘛!」大林自然的走到謝明美身旁坐下。「麻煩給我杯咖啡,又銘──」接口又說:「早先她跟我碰面時,也是像這樣正經的對我點頭鞠躬,害我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呃……」二喬明白自己的舉動原來是如此不合時宜。她微微笑,不作解釋。

  若是光藏也在,會有多訝異呢?今天她經過一間寺廟,香火鼎盛,進進出出的香客不知多少,卻看不到任何僧侶,全是帶發的俗家眾。大林解釋,那是道家的廟宇,穿青色僧衣的老婦都是志願為神明做事或還願的信徒;佛寺則在靈山中,不在市井裡。

  大林說「靈山」時,口氣是帶一點諷刺的。他沒信仰。世道這麼亂,他覺得還是相信自己得好。

  但那裊裊的輕煙,卻教她念起光藏。設若光藏也在此的話,那麼……

  突然感到一股異樣感,二喬猛然抬起頭,撞上了杜又銘的目光。原來是他在看她──

  「該走了。」大林喝完咖啡站起來。

  謝明美也跟著起來,說:「二喬,要是又銘欺負妳的話,妳儘管跟我說,我會替妳出氣。」

  「好。」知道她在開玩笑,二喬還是一副認真的答應。

  她看著大林和謝明美並肩離開,分心去負擔杜又銘的心情。杜又銘察覺,將咖啡杯丟進水槽,說:

  「別這樣看我,我不會怎麼樣的。」

  「你為什麼不乾脆把話說開,跟明美說清楚呢?」要不然,就像她跟光藏,一開始錯過,一輩子便都錯過了。

  「要怎麼說?」杜又銘偏偏頭。「我也不清楚我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不,我應該清楚的,我只是想再想清楚一些,更清楚,讓我確切看到所有的細節,而不只是輪廓。」他搖搖頭,揮個手。「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就順其自然吧。」

  「如果沉了呢?」二喬忽然問道。

  「什麼?」杜又銘楞一下。

  「我是說,『船到橋頭自然直』,如果沉了呢?你要怎麼辦?你想過沒有?」

  杜又銘靜靜看著水槽。殘留在杯底的咖啡漬,因為滲入了水,擴成一圈一圈奇異的紋路。他打開水龍頭,沖掉那些咖啡漬。

  「沒辦法,那就讓它沉吧。」回頭面對著二喬。

  二喬不發一語看著他,要將他身體看穿似的看法。

  「那樣的話,你也會跟著溺死的。」她丟下這句話,然後掉頭走開。

  船到橋頭為什麼一定會自然直?為什麼沒有人想過其它的可能?

  光藏啊光藏。如果是他,他會怎生回答?

  ☆ ☆ ☆

  傍晚開始就下起傾盆大雨,一直到入夜還沒有停歇或減緩的跡象。

  今天晚上輪到二喬煮飯,她從中午就開始準備,總算,飯已經煮好在電飯鍋裡,熱菜已經起鍋,剩下湯,等杜又銘回來再熱一熱便可以。

  不過……她看看時間。杜又銘今天似乎遲了。通常這個時間,他多半已經回到家。她探頭望了望窗外。好大的雨!若是在屋外,一定會給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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