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咳……咳咳!」連續重咳幾聲,不禁讓崇綸眉頭一緊。
「我背包裡還有阿斯匹靈,先吃個兩顆,至少可以讓你覺得舒服些。」他轉身去取來登山包,迫不及待地找出讓祖兒別再痛苦下去的良藥。
「我才不要吃藥,藥好苦的。」祖兒執拗任性的小千金脾氣又起,嘴閉得比蚌殼還緊。
「你還要我為你操心嗎?要是你也病倒了,誰來幫我照顧這三個小鬼?」
祖兒發覺崇綸好像挺需要她的,這些話字字滲入她的心坎裡,他已經會注意她、關心她了,希望這不是海市蜃樓,她喜歡他為她著急的。
「要我吃藥可以,但你要保證以後不准對我像之前那麼凶?」她兩眼認真凝住他的靈魂之窗,不帶玩味的說。
「你拿你的性命來交換我的承諾?」天真的女人,竟願意為一種毫無證據的話博命。
「就你在牧場上對石二爺那樣重情重義看來,我相信你是一個肯負責任的好人。」祖兒強忍著如敲鐘般的偏頭痛,非要他答應不可。
崇綸首次綻開了笑容。「都幾歲了,還這麼淘氣。」
「女人本該有撒嬌的資格。」她第一次感覺到能像只波斯貓般窩進主人的絨布墊內受寵的感覺真好。
「吃藥吧!我答應你就是了。」他打開登山用水壺,慢慢抬起她的頸背,將水注入她口中,再為她塞進兩顆阿斯匹靈。
躺在渾厚充滿原野粗獷男子的懷中,祖兒第一次有被呵護的感覺,她喜歡自己像是個小綿羊般,在不受危險威脅的柵欄中盡情恣意揮灑生命的璀璨。
第5章(2)
崇綸的手一直順著她的肩頭拱護著她,一頭如縷如絹的黑髮鋪陳在他如鋼的手臂上,偶有崇綸髮梢的汗水滴到她的睫沿,但如沐春風吹拂過的綠地靜臥,她嬌懶地再將身子挪進他結實的腰際憩息,多希望這場颱風永遠不要停。這種自私的念頭讓她忘了身心上的疼與痛,她眷戀這種呵護,如睡美人等待王子吻醒她一般。
「感覺好多了嗎?」半晌,崇綸才低下頭,將臉頰貼上她的額際。「好像沒那麼燙了。」
她陶醉在他的膚觸,麥芽般的膚色撫平了她的苦痛,有型的顴骨靠向她高挺的鼻樑,廝磨出兩人曼妙的情火。
一陣冷風忽地從窗縫溜進屋內,吹熄了不知趣的燭火,一道細煙霎時在火光消失的後一秒裊娜出現,告訴他們黑暗的降臨。
朦朧之美籠罩住兩人熾熱燃燒的深邃瞳眸,他們是靠得如此的近,近到沒有一絲空隙留些禮貌的空間;鼻息在傳達彼此渴望的訊號,急促且強勁,挖掘出人心貪吻奢擁的神態,保守的東方傳統枷鎖早被兩人自行解開。
崇綸沿著祖兒希臘女神般的下巴細啄而上,征服了她所有禁忌的關卡,連早已呈蒼白的唇色,也在他唇齒的暖吻下,找回她自然的色澤,像春天的京都櫻花,展出清瀲的蓓蕾。
「告訴我,對一個男人你瞭解多少才會接受他的……親密關係?」
含蓄的唇形讓祖兒看得暗詡。
「你在替自己發問嗎?」祖兒想更瞭解他。
「我在為我剛才的行為發問。」慧黠的唇形充滿智慧。
「咳!咳咳!」她突然咳了起來。
兩聲輕咳讓崇綸立即反射出應有的關懷。「再多喝口水吧!」
他替她拭了拭唇角的水漬,期待她未完的答覆。
「需要我明說嗎?剛才你所做的一切,不就是每個女孩子所渴望的對待?」她鑽入他懷中更深,冥想著:好久……好久……沒有這種被男人寵愛的感覺了。
原來她也是這麼小孩子性情,難怪對小男生會敬謝不敏了。
不忍挪移祖兒安適的身軀,但是對於其他的三個小孩也無法置之不理,特別是夏蓮,燒一直沒退,要是颱風再慢個兩天離境,後果將不堪設想。
「左……左老師……」嚶嚶的囈語自墊上的女孩口中逸出,祖兒原想先割捨這迷人的溫存,但被崇綸阻止。「我來吧!你好好躺著。」
冰涼的小手帕轉眼已變得微燙,崇綸自夏蓮額上取下手帕,再汲了些雨水,擰乾後為她擦身散熱。
雖然夏蓮口中念的是慕塘,然而崇綸對於她的悉心呵護一點也沒有懈怠,即使他自己的狀況也瀕臨頹圮坍倒的危險邊緣,但他明白,萬一他也倒下,這四條生命也將汲汲可危。
「換我吧!你也該去歇會!」祖兒蹣跚虛浮地走向他,耳語儘是溫柔。
「我可以的,你去看看那兩個男孩子吧!我背包裡還有些綠油精散熱之類的東西,也許可以讓他們舒服點。」他不希望她耗費太多精神。
兩人各自安頓好三個孩子,見他們呼吸逐漸調順後,兩人早已癱在牆角,連手指也累得一隻都抬不起來了。
兩兩相依著,耳邊除了「咻咻」駭人的強風叫囂外,心中那份靜謐,相信是祖兒和崇綸在這場浩劫後,最企盼的一種聆聽心靈的享受。
再也沒有一語一言……
祖兒滿足地靠著崇綸安全的肩頭,愛上這份依賴的甜甜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祖兒被一陣搖晃驚醒,甫一張開眼,便見哲浩骨碌的小眼珠閃著不安的惶恐。「平老師,窗外好像有個人影在晃來晃去。」
她立刻摀住哲浩的嘴,壓低音量:「噓!別出聲,留在這,我去看看。」
祖兒回眸一看崇綸仍在沉睡中,不忍驚醒他,自己則慢慢地趴在地上,肘貼著地,一寸一寸地朝那扇已蒙塵沾垢的木窗移去,她自然是害怕極了,這種鬼地方他們都不得已才非得留在這,況且這陰森的颱風天還有什麼人會來到這?
會不會是慕塘或山難協會的?還是……
一種青面獠牙的山中精怪忽地閃過祖兒的腦海,她猛一搖頭,盡量摒去這種想法,千萬別先設定立場自己嚇自己才好。
終於,捱到了窗欞邊,她不知深呼吸多少次了,也遲遲未能有勇氣開窗將頭探出去瞧個究竟,雖然外頭風雨已稍微停緩,但憑她一副弱女子骨架加上餓了兩餐,四肢無力的慘狀下,要制止這「東西」也沒什麼把握,可是好奇心不斷衝擊著她的雙手,非要打開一看究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