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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不好,再試試別件,幫她換水藍色的那件看看。」天傑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看著三四個女僕替小釵換著各式各樣不同的服飾。
小釵手忙腳亂的配合著天傑所下述的命令換衣眼,她除了乖乖的重複著穿衣脫衣的動作之外,連個可以反對的時機都沒有。身邊的女僕粗枝大葉的在她身上上下其手,弄得她看來像是博物館裡頭展示的蠟像,任由別人擺佈。
「喂!這是第十七套衣服了,你到底看滿意了沒有?我快累死了!」穿著一件日本和服的小釵來到穿衣鏡前一照,差點被銳中的自己給嚇白了臉。
別說她本人,就連那原本精力旺盛的三、四個女僕也面露疲態,這武天傑是不是天生有虐待狂,存心這樣玩才快樂。
「你的輪廓比較具有西方美,理應有西方的味道,穿上和服顯現不出你灑脫、熱情的一面,反而會掩住你的神采,換掉換掉,這套不適合你。」天傑手一揮,女僕們就算有一千萬個不情願,也不能得罪這性格怪異的大王子。
「等等,我不想換了,為什麼我要穿得讓你滿意,你算哪根蔥?我又不是拿你國家的身份證,也不是領你的薪水,你耐什麼酷?憑什麼對我指揮來指揮去的。」小釵索性坐了下來,像個撒蠻的小太妹,準備來個硬碰硬。
天傑覺得自己真的是昏頭了,從剛才到現在,他只在乎如何去塑造出一個屬於小釵的造型,全然忘了質問這女人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而她剛剛的話確實是敲醒了他的腦袋瓜子,他好像沒那個權利對人家頤指氣使的。
「你們全都退下。」天傑朝四名女傭下了命令,想讓這間寢宮只剩下他們兩人。
「大熱天的叫人家穿成這副德行,都快長痱子了。」小釵說著便自動開了天傑房裡的冷氣機,彷彿就在自己的房間一樣隨便。接著,又到天傑的櫥櫃冰。箱裡去拿出一瓶礦泉水,等自己喝完兩杯後,才又倒了一杯問天傑:「你要不要也來一杯?」
「你好像對我房間裡的陳設擺置滿瞭解的嘛!」他不動聲色的看著輕盈如小仙子般的她在自己的房間走來走去。
「廢話,不然警……」幸好沒有說溜嘴,她的「察」字還懸在唇邊,忙用水杯擋住了自己的嘴型換活說:「跟我家的裝潢好像哦!」
天傑這才站了起來,踏著穩健的步伐走向她,兩隻眼睛像電眼一樣鎖住她。
小釵有些疑惑的列嘴一笑。「幹嘛這麼看我?我瞼上長麻子啊!」
「既然你不肯說出你潛入我宮裡的目的,我也不逼你,你是我唯一覺得還有一點興趣的女人,所以你也別想要我讓你離開這個地方。要耗大家一起耗,反正我住的是我自己的家,我就不相信留你在這兒待個一年半載的你不會患思鄉病。有個賞心悅目的花瓶可以供我怡情養性,對我而言可是百利而無一害;再說,像你這樣引人遐思的女人,說不定可以成為我的王妃哦!」天傑對小釵有好感是無庸置疑的了,要不然也不會放下身段與她輕聲細語地說些挑逗性的話。
「放你的連環烏拉屁,誰要做你的王妃!你這人輕浮、自大、奢靡又毫無道德感,我寧願你把我放逐到黑龍江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去自生自滅也好過當你的妻子。」小釵抱著漢賊不兩立的精神,無論如何她是不會和一個品行操守拿零分的惡棍結為連理。
這可是天傑有史以來第一次被詆毀得比一隻流浪狗還不如,他狠狠的咬牙舉起手來要揮向小釵,然而他卻從她認真的眼中看不出有任何的懼色,她顯然是有備而來,只是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你千辛萬苦混進宮來不是為了要取悅我,進而達到多少女人死命爭奪的王妃之位,那究竟是什麼動機讓你非冒著生命危險接近我不可?」天傑將手放下,對於小釵竟生起愛憐之心。
小釵打死也不會諮出實話,雖說她可以隱約感受到天傑的善意,但是他這種長期居於高位的尊貴身份與其陰晴不定的個性,誰能夠十足的掌握呢?正所謂伴君如伴虎,今日的至愛,說不定會成為明日的階下囚。
「你不要再煞費苦心問下去了,既然被你識穿身份,遊戲自然也玩完了,我不會哭哭啼啼的乞求你給我一條活路,如果你還有一點點寬厚慈悲心的話,給我一條長一點的白床單,再帶我去一處風水不錯的上吊地點,我保證就算是我做鬼也不會來找你麻煩的。怪只怪我本事不夠,怨不得人的。」她就是有這股傲氣,才能在濁亂的官場上樹立自己清廉的風格。
小釵背對著天傑,朝天邊的一抹雲霞望去,她想念她在法國的家人,也懷念警界的所有同仁。這趟任務她算是搞砸了,沒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她還是逃不過武天傑那敏銳的觀察力。
這時候她突然有所感觸,其實在她的內心深處,還是潛藏著女人嬌羞溫柔的一面。她多希望自己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有一個真心愛她的男朋友,還有美好的幸福未來等著她去開創,那種甜蜜的平凡歲月是多麼令人響往,可是,現在她距離故鄉如此遙遠,如果武天傑真的給她一條白布讓好自行了斷,恐怕她連埋葬的地方都不是自己的故土。想到這樣的下場,心中還真有說不出的淒涼。
「喂!你叫什麼名字?幹什麼無緣無故在我房間哭起來了,這很不吉祥的。」天傑從後面拍了她的肩頭一下,著實嚇了她一跳。
他何必問她的名字?莫非已經準備要替她刻墓碑子?也好,看來這個人心地還算不壞,至少不會讓她的屍骨被野狗當晚餐吃掉。
「裴小釵,非衣裴,大小的小,髮釵的釵,一九七三年出生,祖籍法國,有一個外婆住台灣的台南,大姨媽住屏東,沒有老公也沒有家累,銀行存款有兩萬七千法朗,保險的受益人是我媽,她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