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甜兒喜出望外。
皇上真的答應讓她回小家村?!
「當然是真的。」看著她興奮的神情,焰忍不住笑。
「那真是太好了。可是……攻打東突厥的事該怎麼辦?」李家軍總不可一日無將,可如果她回鄉,又由誰來領軍呢?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邊關平定,攻打東突厥之事並不急於一時,況且,皇上也還未擇定吉時。就算是,也不能要你負傷帶兵作戰吧。」
甜兒一聽,鬆了口氣。「這樣我就放心了。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出發?」聽到可以回家,她根本忘了自己身上還有傷。
「除非經過我的同意!」元朗突然冒出一句話。
「什麼?!」甜兒回過頭。
「你的傷根本還沒好,不宜遠行。」這個焰,竟然把他想做的全都做完了,那他還玩什麼!
她的心事,不只他一個人知道。這讓他覺得非常不舒服。
「我的傷我自己清楚,你無權決定我該做什麼事!」一聽到他竟然阻止她回家,她既生氣又傷心。既然他可以讓她決定該怎麼處置個刺客,為什麼又要干涉她能不能回家?他根本不知道想家的心情有多難過。
更何況,皇上都已經下令了,他又有什麼資格命令她!
「只要你的傷還沒好,我就有權決定你該不該出這個門——」他被她的語氣所激怒。這個女人,永遠不懂得該如何照顧自己。「除非你想死在路上,否則在御醫確定你可以下床之前,別想上任何地方去!」
「李元朗!」她當然知道他是為她著想。可他的語氣和態度,好像她生來就應該聽他的話似的,這讓她沒辦法平心靜氣地跟他說話。
「甜兒,元朗說得對——」焰跟著開口。「你現在的傷勢確實不便遠行,我忙著告訴你可以回鄉,卻忘了你的傷勢。我看,你還是聽元朗的,等傷好些再回小家村吧。」
他這麼一說,甜兒才安靜下來。「好吧。可是,我要回我自己的營房。」
元朗皺眉。「在這兒有什麼不好?」營房的照顧和環境,根本及不上他這兒的萬分之一。
「你是三太子,我是宋將軍;你是男人,我是女人 你告訴我,這有什麼好?」
「元朗,這的確是有些不妥。」焰提醒他。
身為他的兄弟與好友,元朗心裡在想什麼,他豈有不明白的道理;只不過,他實在對這樣的組合感到有趣——
元朗是個喜愛挑戰的男人。他會選中像甜兒這樣的女人,是可以想像得到的。但同時,他太清楚元朗對女人的不信任。如果不讓他「歷經艱難」才得到他所愛的女人,他恐怕不會認為那就是他所要的「真愛」。為了好友的幸福,他勢必得做些「犧牲」才行。
「焰,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元朗斂眉。
「我認為,還是讓甜兒回到她的營房比較妥當。」他據實以答。「畢竟,太子的寢宮除了太子之外,只有嬪妃……你讓一個女將軍在寢宮過夜,你想,旁人會怎麼臆測?」
「我……我還是早點離開好了。」聽見獨孤副將的話,甜兒顧不得身上的傷,忙不迭地起身下床。
「你——」元朗一個箭步上前,恰恰好接住她險些仆跌的身子。
「啊。」她根本沒料到自己的身體竟像棉花似的軟弱無力。「放……開我。」她伸手想推開他,卻一點也使不上力。
怎麼光是挨上一刀,會讓人變得這麼沒用,她有些懊惱。
他根本不理會她的反應,逕自攔腰將她抱起。「好,我讓你回營房去,可是你得答應我,沒有我的允許,不准私自下床!」
她氣喘吁吁地倒在他的臂彎裡,心跳迅速加快。不知是因為傷勢比她自己想像得還嚴重,還是因為他身上的氣味。
「元朗,還是我來吧。」焰伸出手想接過甜兒。
元朗沒有抬眼,也沒有動作,只是低頭仔細察看甜兒的情況。「需要你的時候,我自然會讓你知道。」說罷,抱著甜兒,頭也不回地走出寢宮。
獨孤焰聳聳肩,咧出一個微笑。
☆☆☆
他的心跳讓她心跳。
他的氣味令她心動。
他的胸膛讓她心悸。
有沒有可能,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病了,而且病得不輕。她遮住自己的額,決定不去想跟他有關的任何一件事。
太丟臉了!要是一讓他知道她在想的任何一件事,她都會羞愧得無地自容。
他輕輕地將她放在床榻上,忍不住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想家。」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際震盪,讓她的心不由得為之顫動。
當他鬆開她的時候,她忍不住歎息。突然發現——離了他強健的臂彎和胸膛,她彷彿失去了溫暖。
「我當然不會反對你回去看家人,但必須要在你的傷好了之後,否則,你教我怎麼安心?」
他這是在關心她嗎?甜兒偷偷睜開一眼,發現他如星的黑眸閃著難以言喻的光芒。這是她從未見過的、她所不熟悉的他。
她真的迷惑了。
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有時霸道、有時野蠻,有時更專橫自負得讓人受不了;但有些時刻,他卻流露出充滿幽默、溫柔與脆弱的一面。
她一直以為他是討厭她的,可是,往往在他罵了她之後又願意幫她;在她受傷的時候徹夜照顧她。
如果,他不是像她以為的那樣討厭她,那又是什麼呢?
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知道了啦。」她小聲地回答。
「好,既然這樣,就吃藥吧。」二話不說,他端起湯藥湊近她唇邊。
「啊?還要吃藥?」刺鼻的藥味引得她皺起了眉頭。
「不吃?」他挑眉。
「我……從小到大,沒吃過藥的。」她用棉被半遮住臉。
他坐下,靠近床沿。「真的不吃?」
她後退,突然覺得受到威脅。
「我……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在他的注視下,她有些慌了。
「自己來?你現在虛弱得連站都站不穩,還想準備用哪只手拿碗?」他拉起她一隻手,才一鬆開,她的手便無力地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