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聽見他對她的批評,她心底老大不痛快。甚至,還有些難過。她從不認為自己真生得那麼難看。可為什麼在他眼中的她卻如此不堪。她真不懂,她究竟是什麼地方得罪他了?
當上女將軍又不是她的錯。而且上是他自己選上她的。
「一切準備就緒?」他盯著她身上的戰袍。「你穿這是什麼東西?」
這幾乎是女裝的打扮。
雖然有著胄甲頭盔,但卻彷彿像為她訂作般合身,一身雪白織錦上她的曲線畢露——看得他的一把無名火不斷地往上竄升。
「我?」她低頭看看自己。「有什麼問題嗎?」
這是皇上特地命人為她量身訂作的戰衣,她可是喜愛極了。顏色是她最愛的白,樣式既威風又瀟灑,她不覺得有哪一點不好,為什麼他看來卻是一副想吃了她的模樣?
「我倒覺得宋將軍看起來美極了。」獨孤焰開口說了句公道話。「應是皇上的賞賜吧?」
甜兒立即露出了笑容。「這位是?」
「在下獨孤焰。」他微一頷首。
「原來是獨孤副將!」甜兒開心極了,朝他伸出一手。「將來要多仰仗你的幫忙了。」
「不敢。還要請宋將軍多多指教。」
元朗一雙眼簡直要冒出火來。「焰!你究竟在搞什麼鬼?!」
李家軍可是他一手帶出來的。焰明知道他對宋甜兒極為反感,他竟然還當著他的面對她示好?!
宋將軍?那他這個李將軍又算什麼?
該死的焰!簡直就是色迷心竅!
「元朗,事情不像你說的那樣嘛。」獨孤焰揚眉。
這樣一位美人,被元朗說成宛如東施再世。元朗若不是瞎了,就是——心裡有鬼。
「宋甜兒,去把你這一身給我換下!」
她要真穿這一身進入軍營,不引起暴動才有鬼。
甜兒惱了。「三太子。我身上穿什麼,關你什麼事?就算你是個太子,也管不著吧;還有,我現在已經是將軍了,請你別對我大呼小叫,還有,請尊稱我一聲宋將軍。否則,你要我將來如何帶領李家軍?」
「你——」元朗氣結。
她竟敢反抗他?!
「獨孤副將,既然太子不肯合作,那我就要勞煩你了。畢竟現在李家軍是由我率領,太子只負責監軍。以他的立場,我也不好太為難他,還是由你這個副將代勞吧。將來,我還有許多事要仰仗你,就請你多多指教了。」甜兒不理會元朗的反應,逕自向獨孤焰下令。
「宋將軍——獨孤焰聽憑指示。」
無論如何,他這個副將本就應該遵從將軍的指令。更何況,這個宋將軍的確挺討人喜歡的。
「焰!」元朗大吼。「宋甜兒!」
「請叫我宋將軍。」甜兒再次糾正他。
獨孤焰終於忍不住大笑。
「元朗,你選的還真是只好綿羊啊。哈哈哈——」
第三章
該死!
他本以為,選一個年輕的小傢伙當他的傀儡將軍,他就可以掌握一切。
縱然父王提出那樣荒謬的條件,他仍有自信可以想出辦法,在大敗東突厥之後,逃開那令人生厭的繼承人之職。
但萬萬沒想到——這一切全讓那該死的宋甜兒破壞了!
一個女將軍,那也無妨,只要她可以好好聽他的話;但事實卻不是這樣,在進入李家軍的營地之前,她就以將軍之位自居,對他的怒氣視若無睹。
自他有記憶以來,從未有一個人敢這樣對他。
而一向跟他站在同一陣線的焰,竟然在看見她之後臨陣倒戈!他真不明白焰究竟在想些什麼?
宋甜兒既不是國色天香之姿,更不是他的頂頭上司,焰竟可以不顧多年情誼做出這樣的事。
看著他們兩人在前面有說有笑,他的一把無名火卻越燒越烈。
「獨孤副將,可不可以請你大略述說一下李家軍是什麼樣子,我好早點瞭解該怎麼樣帶領大家。」
「宋將軍,請叫我焰就行了。」獨孤焰揚起唇角。「前任將軍一向都是這麼叫我。」
前任將軍?!元朗瞪大了眼。
「焰,多謝你的幫忙。」甜兒很大方地接受了他的提議。
「咱們李家軍是由『前任將軍』一手創立的,個個都是允文允武、身懷奇才的菁英。先是以十二人為主,由將軍親自訓練,而這十二名副將中,每個人手下又領兵三萬,各自施以嚴格的訓練。歷經數場硬戰,才有今天不敗的名聲。」
「聽起來,好像挺厲害的。」甜兒嘖嘖稱奇。
沒想到後面那個看來脾氣火爆的男人,竟然也能做出這麼厲害的事。
雖說早知道他就是狂獅,但人在她眼前,她還是很難想像。
她的反應讓元朗微微抿了薄唇。
「是不錯。」獨孤焰回答。
何只不錯?!元朗握拳。那可是他三十年來的心血。
「不過……」甜兒還是有些疑惑。
「不過什麼?」
「十二人各領兵三萬,李家軍三十六萬大軍也挺嚇人的,光是拿這個數字出去,只怕不少敵人就已經先嚇跑了。」
她這是什麼意思?元朗挑眉。她是在指控李家軍以多取勝?
「宋將軍,李家軍雖然為數不少,但分駐各地,還有四分之一的兵力在輪流受訓,所以每次作戰出兵都僅約六萬菁英,算是以寡擊眾的典範了上
「嗯……這樣我知道了。」甜兒點點頭。「不過,我還是先看看兵士們的情況,再決定要不要整頓一番,改善一些可能有的弊端。」
什麼?!她還想改弊端?元朗張大了嘴——他的李家軍怎麼可能會有弊端?!
獨孤焰跟著挑了挑眉。
這才十九歲的小姑娘,真是有雄心壯志。
瞧她一副極有自信的模樣,他倒真想知道她究竟會在李家軍裡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不過,這元朗看來也憋得挺辛苦的吧。
方纔的一番談話,相信必定悉數聽進他耳裡。好幾次,他聽見元朗的抽氣聲,都以為他就要大發雷霆,可萬萬沒想到,他卻一路忍了下來。
說真的,他實在不很確定元朗究竟在打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