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倒霉,連喝涼水也被嗆到,吃飯被飯粒梗到。好心幫人,功勞被搶!努力勤奮做得像條狗,卻被嫌得像蟑螂!吃不到羊肉反惹一身騷,有功別人去領,有錯她得跳出去承受。
林千慧無力挫敗地瞪著前方很番的婆婆媽媽輩,好脾氣都被惡質的栽贓兼無禮的要求化成煙花,消失在燦爛間。
二十分鐘前,她開著貨車經過南投郊區街道,停在三岔路口等待燈號的變換。她這線並非是直線道,前方是路的盡頭。此時細雨綿綿,最適合情侶們漫步在街頭,並肩行走,細說浪漫的甜言蜜語的最佳時刻。
浪漫如詩的好事輪不到她,惡事卻如影隨形的尾隨而上。她咬牙切齒的低聲咒上幾句,素手發洩似的重重捶打無辜的方向盤。
老實說,無辜的她是個受到金融風暴的打擊,不小心就被老闆請回家吃自己的小小職員。她能說什麼?能抗議陳情嗎?若是抗議有效,立法院或總統府前三不五時的抗議陳情,早獲得妥善的解決;或是九二一的問題早就解決、失業率的居高不下早就降低了!她這個小小的職員,她的抗議,她的反對,有何屁用?!
好歹她在公司也辛苦耕耘兩年多,每天兢兢業業的努力以赴,沒料到老闆想裁幾個員工響應失業率的提高,藉以減少管銷費用成本,無情的大刀一揮──這種裁員的運動,近一、兩年在職場上是最稀鬆平常的事。可是她算過,她真的用心算過,再怎麼裁也不該裁到她!她每天工作八小時裡,幾乎沒有休息時間,連午飯也是一口飯配好幾口公事,忙得像只小陀螺,拚命的轉呀轉的。
所以,她認為要裁得先裁公司裡的那些花瓶小姐,每天只知展開美美誘人的笑靨,嬌嗲嗲的喊個幾聲柔媚似骨的好聽話兒,辣辣火熱般的身材妖嬌的走個幾圈,吃力的事不用做,繁雜的事不用動手,只需纖纖玉手輕輕的招招,其它的男性員工就會板起臉來,吆喝著她做事、做事,她做死也不能讓美人動根手指。
唉!人長得不夠美、身材不夠辣,男性的體貼就落不到她頭上。
她是公司總務課的小職員卻包辦大小雜事,所需的各種文書報告、數據處理,就連公司裡的廁所馬桶塞住,沒人有空找清潔的伯伯,卻有時間吆喝她去清潔,甚至連男廁也要進去觀光。
門口一小張的紙屑,只稍彎腰一撿即可。但那些個俊男美女死都不肯為其折腰,寧可走上數十步到她的前方,扯開喉嚨大喊,她就得唯唯諾諾的衝出來撿垃圾。唉!平平都是人,為什麼相貌差一點,價值就差這麼多?
美女同事們的工作量,只要大頭不在,紛紛順應男同事的體貼扔到她的辦公桌上,然後忙碌的開始做臉、修指甲、補妝兼保養。她卻被厚厚的文件砸得不死也剩半條命,上面還惡質的註明:限期完成。簡直是要累垮她!
她勞心勞力、盡心盡力之下,還是被無情的大刀一砍,被迫說拜拜。
那些帥男美女們仍繼續任職,她這個勤快的小螞蟻卻得另尋他途,她……想來就給它大聲的罵上幾句,踹上幾腳,以洩心頭之恨。
失業等於沒有薪水的進帳,她花費個把月的時間在職場競爭激烈的大台北找工作。或許失業率真的太高,好工作輪不到她;太低的工作不足以負荷她在台北的生活費。最壞的打算是她曾想當檳榔西施,結果她的年紀太大,面孔不夠清純美艷,身材不合格,直接被擋在明亮的玻璃門外。
最後,她包袱收收,認分的回中部老家,給長期飯店的持有人,老爸和老媽養。
只要她臉皮夠厚,回頭當個小米蟲也不為過吧!反正老爸老媽有錢,多她一雙筷子也不打緊,反正她吃得不多,應該不會有人計較。
可是……當她搬回家的第一天,她上頭的三個老哥一點也不體恤她搬家的辛苦,天未亮就全集合在她的閏房,一人一腳,惡質的把她從溫暖的被窩裡踢下來。
老大驕傲的抬頭挺胸宣佈,他要跟親愛的未婚妻外出鬼混,沒空送貨,工作由她全權負責。
老二冷冷的看著她,嘴角露出壞壞賊賊的淫蕩笑意,滿心歡悅的聲明要跟幾個辣妹去happy,情色的暗示相當明顯;女人逃不出他的魔掌,樂意接受他的摧殘。總之,送貨的路程絕對不順路,工作理所當然的也歸她一手承擔。
老三瀟灑的賊笑聲稱,他要開跑車出去外面招搖撞騙,後面放貨品,像話嗎?能看嗎?總歸一句話,比她先出生的三個大頭,擺明就是要壓搾她這個最小的妹妹。
言而總之,三個哥哥團結一致地拎起她的衣領,把他們所有的工作量全推給回家吃軟飯的小妹。接著還把清單和送貨地址扔在她的臉上,再三的警告她,不可把這件事告知父母,否則她的皮就等著被剝下來燉湯。
林千慧委屈可憐的模樣並沒有得到哥哥們的同情,他們的心早就有異性沒人性,既無人性何來親情?她只好認命的早早起床,坐上卡車,吩咐園藝裡的員工,按熙送貨清單和數量,一一裝花上車。
看著清單上的地址,她忍不住再三的長歎,今天她得先跑到草屯和南投送貨,再飆到新竹,然後轉戰台北。
哀!米蟲的日子也不好熬呀!
想著想著,她一雙圓滾滾的眼珠子看到綠燈的號志亮起,左轉的號志燈早就閃現,她左腳踩下離和器,手排檔移至一檔,油門稍微催動,方向盤打向左邊,就要進入南投地界的方向──
忽然,她駕駿座旁傳來怪異碰撞的雜音,混合著人群的尖叫喝罵聲和驚呼聲。
林千慧吃驚不已,連忙踩下煞車,回頭一望,就見她的卡車後方被一輛摩托車用力的吻上,給它有點粘又不會太粘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