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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他確定裙兒對他有意見,非常非常的有意見。
「你是怎麼回事?」從昨天下午就反應奇怪,活像誰得罪了她老人家似的。
他早已摸熟了裙兒的脾性。她孩子氣、玩心重,但絕非撒野的搗蛋鬼。不會沒事找人麻煩。
被裙兒發動攻擊的人最好面壁檢討,是不是哪裡得罪了她大小姐?
不過,得罪之處倒也不一定讓人心服口服,有時裙兒的肚腸拐得讓人頭疼。
「沒有啊!」她橫了他一眼,殺氣騰騰。「沒看見我專心在吃飯嗎?」
是呀是呀,是很專心,專心得想殺人。
他的黑眸微瞇,神思靈轉,把猜她心意當每日必修的早晚課之一,認分得很。
「呃。」半晌後,嚼爛了硬著的乾糧,裙兒打個飽嗝,洋洋得意。「不好意思,把食糧都吃光光了。」她拍拍肚子,笑得很詭詐。
「無所謂。」他倒是很看得開。「路上有野果摘著吃。」
啊,她忘了食物由天賜予,最簡單的伸長了手就挽得到。看著滿山遍野不知名的野果子,她暗歎飽飽的肚腹撐不住。
看來,這一招「斷人糧草」要破功了,真令人不勝唏噓啊。
「那些果子又青又硬,很難吃的。」她不抱希望地扯謊,知道它們有多甜美。
「打打野味也成。」
「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不可以隨便打獵。」她只差沒端起手勢念阿彌陀佛。
這麼慈悲為懷,那她以為她剛吃的那些肉乾是從哪裡割下來熏制的?
韓銳盟按捺住大翻白眼的衝動。「後頭有條小河,我去汲水。」
汲水?裙兒黯然的眸子重新燃起光輝。妙妙俠女敗仗復活,掄拳劈腿第二招:陷人於擎難——
她躡手躡腳地跟在他身後,直到他站定於河邊,彎腰取水,便馬上將右腳丫子舉起。呵,想想,若把他踹下河,光是要把衣服弄乾,就得曬上大半天的日光。
好運的話,他剛好著涼了,那就什麼事也辦不成了!
裙兒瞄準方位,她看過爹踢人屁股,暗忖這個應該不難學才對。
然而,她忘記了,她雖習過擒拿手,掌上的功夫不得,腳下卻全無本事。當她忘情而陶醉地把全身的力氣都用於腳上,往前奮力一踹時——
「啊啊啊!」眼前的人影突然往旁側移動,她收勢不住,就這麼直接地往水面貼近。
「裙兒!」韓銳盟拋掉水袋,破膽大吼。「你找死啊?」
從剛才就發現裙兒在他身後鬼鬼祟祟,他不以為意,只當她想倣傚背後靈爬在他背上嚇他;他沒想到,裙兒居然想踹他下水!
大熱天的,他不介意泡泡清泉,但她委實沒必要拿三腳貓的功夫出來獻醜嘛。
踹人也要講功力,她沒三兩三,就別想上梁山!像她這樣害人反害己,只會讓人笑崩一口牙!
韓銳盟健臂一撈,翻了個身挪到裙兒下方。裙兒衝勢太快,他只好攬住她的楚腰,雙雙跌入水中。
撲通!水花濺得半天高,魚兒紛紛竄逃。
「啊啊啊——」裙兒兩手亂揮,大聲尖叫。她會淹死、她一定會淹死!
嗚,她真是紅顏薄命啊,歷經一重又一重的波折,最後居然以這麼不淑女的方式死去;等她的屍體被人打澇上岸,世人對她絕美的印象將會全數瓦解。
韓銳盟真是她命裡的大災星。遇上他以後,她諸事不順也就算了,現在還要被河伯招去做新娘。她不要不要啊!
水花四濺,濺濕了裙兒的臉。
咦?濕了的只有臉?沒有咕嚕咕嚕的水聲,也沒有河水上托的浮力?
她困惑地抬起頭,看著堪堪懸上水面的自己。這時,身下霍的一聲,水面破開,渾身濕透的韓銳盟擁著她彈回草皮上。
好俊的功夫……呃,不是,是韓銳盟……他救了她?
裙兒從他的鐵臂中掙脫,跪在地上,著迷地看著他像只剽勁黑豹般地甩去身上、發上水滴。
「韓銳盟……」她有絲彆扭的感動,十指緊絞。「你全身都濕了。」
不過這樣也好,橫豎他是如了她的意,她蹩腳地安慰自己,卻無法消去心頭的不安。
要是他真的著涼了,該怎麼辦?這裡沒有大夫,連碗基本的去寒薑湯都沒有。
裙兒七手八腳地撲上去,擰去他衣上的水澤,完全沒有顧慮到微沾水氣的自己正顯露出曼妙的身段。
「不礙事。」冷嘲熱諷正要出口,看到她曲線畢露的模樣,卻又嚥了下去。
一簇情慾的火花緩緩在黑眸中燒開,飄遊不定的情感逐漸落實。
見他大人不計小人過,裙兒很自責呢。「可我還是弄濕你了——啊!」
健臂一扯,裙兒再度撲入他懷中,濡濕的衣衫將體熱導得特別快,男性強悍的氣息迎面而來,她愣愣大睜的雙眸瞧著韓銳盟俊美無濤的臉龐閃電似的接近。
心兒愈來愈慌,心口的壓力漸次高昇,血液在體內呼嘯,裙兒知道,有些改變一生的事兒就要發生了;她無力阻止,甚至絲毫沒有阻止的慾望。
韓銳盟在她小臉不盈一寸之處定住,灼熱的目光像要把身影永恆地烙進她心底。他決定了,他將會是第一個進駐她心裡的男人,自然也是最後一個。
然後——然後——
他誘惑輕笑著,吃了她的嘴。
第五章
韓銳盟可能真的太餓了,否則他不會「飢不擇食」。
裙兒欲哭無淚,她不甜也不鹹、不酥也不脆,一點都不好吃啊,他幹麼盡啃著她的唇不放?
難道說他偏喜歡生食人肉,而她就是他口中的「山林野味」?
不行哪,他想吃了她果腹,她可不願意成為他的盤中食。
但說也奇怪,她的腦子為何愈來愈沉,無力抗拒他的進犯,就連力氣也逐漸消失?
唇上相貼的那一處傳來酥麻熱流,他反覆的輕吮慢咬,讓人好羞好惱,心兒卻也怦然不已,被一口咬上的獵物,通常都這麼「欲仙欲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