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沈纖纖呆了呆。
這……這是什麼話?難道非要她病亡了,他才肯放棄嗎?
獨孤毅盯著床幔,暗暗地冷笑著,即使沈纖纖在這床幔之後隱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事,薄薄的一層幔帷又能擋得了什麼?再說沈纖纖越是不想讓他看,他越是想看。
他冷不防地一把拉開幔帷,床上的人兒驚呼了一聲,手忙腳亂地裹著被子退縮到床內側。
咦?什麼也沒有?
他兩眼往床上一溜,卻差點笑出聲來,沈纖纖竟用被子將自己從頭到腳捲成了蠶繭似的蜷縮在床內,只留下一雙眼睛防備地瞪視著他。
「這是怎麼著?」獨孤毅好笑地輕扯著被子,「是你們南齊仕女在床上的裝扮嗎?」
「不……」她的聲音抖得厲害。
「起來讓我看看。」
獨孤毅將她從床鋪的內側悔了出來。
「不……相……相公,求你……」沈纖纖嚇得快要尖叫出來了。
天啊!她才剛剛回來,身上的夜行衣都還沒來
得及換下來,獨孤毅就闖了進來,迫不得已只好躲進床帳裡,希望他能跟以前一樣說沒幾句話就離開,可是現在——
萬一被他看見她這模樣,她可要如何解釋?
獨孤毅努力地剝著的繭蛹,從中挖出一顆冷汗涔涔又慘無人色的小腦袋,沈纖纖已經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真的很怕他嗎?
她顫抖的身子和指下觸及的濕冷肌膚強烈地顯示出她內心的恐懼,只是讓他看見沒有梳妝打扮的模樣就會讓她嚇成這樣?還是真正令她害怕的是他的靠近呢?
他是做了什麼把她嚇成這樣?
獨孤毅扣住她的下顎,強迫她抬起頭來,沈纖纖腦子裡已經是一片空白,惶恐的眼瞳開始渙散。
完了!瞞不住了!再來她要怎麼辦?把他打昏,然後逃家嗎?
她兩眼發直地瞪著他,即使沒有交手的經驗,她也知道獨孤毅的身手絕對比她想像中要好得太多了。
可是獨孤毅卻停下來了眼中滿是不敢置信的驚艷。
這……便是他的妻子嗎?目不轉睛地瞪著她
滿臉的驚慌失措也掩不住她精緻動人的花容月貌,她明明有著一張絕世出塵的容貌,為何要用濃艷的脂粉來掩蓋?將自己化妝成面目全非的模樣,就是南朝仕女所追求的美麗嗎?
他不是沒見過濃妝艷抹的南齊仕女,但是她的裝扮卻是誇張了不少,難道她是故意的嗎?
為什麼?她是故意的嗎?
他有些疑惑,但一看見她恐懼到開始渙散的瞳眸,他不禁又懷疑,自己該不會成為第一個將妻子活活嚇死的丈夫吧!
為免真的活活嚇死他嬌弱的妻子,獨孤毅只好放手,看著那一團繭蛹倒在床上,像個肚皮朝天翻不了身的烏龜,他就忍不住好笑。
「你到底在害怕什麼?」或者,在隱瞞什麼?
這……怎麼能說?沈纖纖好想哭,可是這會兒她連一滴眼淚都擠不出來了。
獨孤毅看見她皺著臉想哭又哭不出來的模樣就好笑,突然又覺得這個禍水西施並不怎麼討人厭了。
「只是因為沒化妝的模樣被瞧見了,就能把你嚇成這樣?」獨孤毅看著她緊緊裹在身上的被子,忽然促狹地道:「還是……你現在根本沒有穿衣服?」
不知怎地,想像到她可能赤裸著身子裹在被子裡的模樣,竟勾起了他的慾望。
他以為絕不可能對沈纖纖產生慾念,但是慾望卻來得又快又猛,差點真的動手抓掉裡在她身上的被子。
他是怎麼了?!獨孤毅定了定神,勉強壓制住他來得突然的慾火。
「我……」沈纖纖驀地紅了臉,暗罵他下流。
怒氣在她眼中流轉,獨孤毅微微地瞇起了眼睛,那雙閃動著異彩的瞳眸讓他莫名地感到熟悉,他想都沒想地伸出手抬起她的下顎,臉也跟著湊過去,想看清楚她眼中流轉的熟悉。
沈纖纖一看見他伸出來的手,尖銳地倒抽了口氣,緊皺的小臉畏懼地轉到另一邊。
他存疑的瞳眸突然放大,然後定住,好一會兒,他只能直勾勾的看著她頸間的紅痕,那個熟悉又陌生的淡紅色咬痕……他不久前才在另一個女人的身上,在同一個地方,留下同樣的印記。
如今這咬痕雖然淡了許多,他卻沒有錯認的可能,難道她是……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沉下了臉,神情顯得嚴厲又陰沉。
沈纖纖暗叫不好,全身寒毛直豎。
這個人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像個凶神惡煞?他是發現了什麼?
沈纖纖不禁感到恐懼,她畏怯地低下頭,不敢接觸他顯得兇惡的眼神。
獨孤毅看到她畏懼的模樣,不覺又遲疑了。
那個膽大妄為到闖入皇宮去胡作非為的幻月,有可能是眼前這個嚇個半死的女人嗎?
「我不是要打你。」他縮回手,僵硬地說:「我確實不喜歡你,但我不會因此而打你的。」
是嗎?沈纖纖不確定地想著,等獨孤毅看見她藏在棉被下的夜行衣,可能就要改變主意了。
沈纖纖那不相信的眼神讓他感到相當的不舒服,他詫異地發現自己竟開始在意沈纖纖了,他是怎麼回事?
「既然你還需要靜養,那我就不打擾了。」他走了幾步,忽然又回頭道:「以後別再化妝了,那種化妝術會嚇壞許多人,我可不希望別院傳出鬧鬼的事件。」
鬧鬼?沈纖纖愣了一下,怒火慢慢地從胸口竄燒了起來,深幽的眼瞳裡進射著不尋常的火花。
這傢伙,才覺得他的態度似乎變好了些,他惡劣的本性馬上又顯露了出來。
獨孤毅瞇起眼睛,但這一次他將懷疑隱藏在心裡,睜著一雙清明的黑眸,興味濃厚地看著他的新婚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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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怕!
沈纖纖不安地看著面含微笑的獨孤毅,她正站在大門口準備恭送即將遠行的夫君。
她那有名無實的夫君近來性格丕變,從對她視而不見慢慢地轉變成事事關懷,從最初的冷言冷語到現在的溫柔體貼,不時用他一雙蘊含著濃濃春意的眼眸默默地瞅著她,甚至於暗示他們應該盡快圓房,當場嚇得她唇瓣青白,根本不用假裝就差點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