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ros伯爵無法釋破這牽引,入魔入迷地,他無時無刻也在渴望Amulet.某個凌晨時分,當他在醫療室聽到走廊上的腳步聲,就急不及待跑到走廊上,他知道那是Amulet.她一在附近,他就發狂,無能為力地忘掉了自己,一心一意只想得到她,狂暴得連一秒也無法等待。
捉著她,把她推往暗角,就朝她的脖子咬下去。瞳孔變異,獠牙尖長如畜牲,他的嘴角溢出血水,同時流出著急得不能安分的垂涎。
Eros伯爵已不止每天需要Amulet一次,有時是兩次,有時是三次,總之,一想起她便撩動了慾念。
Amulet的脖子、手臂、心胸全是傷痕,那被吸吮得爆裂的血管化成一片片紫紅瘀黑。Eros伯爵看見,這個女人已宛如一朵凋謝腐壞的花,但他還是無法制止對她的飢渴,每逢看見她、感受到她,他全身的血脈就迅速擴張,世上一切,都比不上這股衝動重要。
有一回,他可怕得居然把她手臂上的皮肉咬噬;單單吸吮她的血已無法滿足,他澎湃激動得企圖把她整個人吞下。他一口一口地咬下去,什麼也看不見、也想不到。原始地,像頭野獸般飽嘗甘美,從茹毛飲血中解除飢餓乾渴的折磨。
血淋淋之中,被咬噬的女人沒哼半句,她甚至想辦法讓他安心吃下她。她不想驚動這個吞吃著自己的男人。於是她咬著自己的指頭,忍耐著劇烈的痛楚,默默落淚,眼睜睜地看著她所愛的人落力把她吞下。
吃吧吃吧,她痛得快要昏了;吃吧吃吧,再沒什麼更能讓她表達她愛他。
如果還有將來,她不介意做出更狂亂更駭人的事。這一刻算是什麼?她只是躺下來而已。這一種付出,輕而易舉。
終於,那傷口被雕刻得像極了一朵鮮紅色的玫瑰,同樣的大小,同樣的燦爛,傷得差點兒見骨。
慾望被撫平後,Eros伯爵才赫然發現自己的無情。他的美食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半張床單都是血,還夾雜那由興奮而來的汗水。飽漲了的男人跑出走廊,命人前來把那半生不死的女人救活。他的聲音慌張惶恐,他不相信,居然只因為肚餓,他差點兒就把這個女人以最不人道的方法殺掉。
醫生後來告訴Eros伯爵,他與Amulet都中了鴉片的毒。他立刻清醒起來,終於知道無法自拔的原因。
他不禁憐憫這個女人。他這才相信,世上竟有女人會如此瘋狂地渴望佔有他。
手臂上的傷口令Amulet不斷發高熱,以及做了許多怪異的夢。
夢中,她坐在小舟上,飄浮在一個如仙境般優美的湖泊中。她抬起頭,就看見極柔和的陽光,那種曼妙的金色光華,既溫暖又慈愛。她一直抬頭,帶著感恩的心領受這一刻的感動,過了許久許久,也捨不得把頭垂下;如果可以的話,不如一生一世就埋在這光華中,不再離開……
也夢見流落在一幢怪異的建築物內。那裡古舊,長廊縱橫交錯、光線昏暗。她怎樣走都離不開原地,在彷徨與沮喪間,就斷定那是一座迷宮。忽然,一道門開啟了,她朝門的方向笑起來;她知道那是出口,她覺得很快樂。當她走向那令她安心的出口時,卻發現那裡是另一段如迷宮般的長廊;長廊上,一雙一對的新郎新娘在嬉戲玩耍著。迷宮裡迴盪著甜蜜的歡笑聲。而最振奮人心的是,在長廊盡頭站著她的新郎,他正懷著愛她一生一世的心情,張開雙臂迎接她……
第五部分你想得到的,卻永遠無法讓你得到
有一個夢,出現了Eros伯爵,他們在蝴蝶溫室中閒話家常,兩人都很快樂。言談間,Eros伯爵說及一個女孩子的名字,一直說了許久。Amulet愈聽愈歡心,後來Eros伯爵提議在暑假帶那女孩子到迪斯尼樂園玩耍。那名女孩子,是他們的女兒……
這些夢實在太怪異了,它們都洋溢著不可思議的幸福感。在夢中被愛過,夢醒後就淚流滿臉。美夢以愛情撫慰她,明知夢醒後她將什麼也得不到。
有人說,夢是另一個空間的自己,那麼,在某個空間的自己正深深地被愛著,充滿著幸福。為什麼兩個Amulet可以相差這麼遠?淒酸的她照在幸福的鏡子內,只有更淒酸。
醫生替Eros伯爵與Amulet戒毒。Eros伯爵命人對Amulet說,當她戒毒成功後,便會有人把她送回巴黎,他不要再與她有任何瓜葛。
聽罷這消息,Amulet並沒太大反應,只一心一意想休養身體,然後供給Eros伯爵甘美的鮮血。她依然覺得,Eros伯爵不會捨得讓她走。
奇異地,她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她很少說話,沒什麼表情,呆呆的、遲緩的。她的皮膚帶著透出藍綠色的蒼白,輪廓雖美,但形神不全,部分遺落在美好的回憶中,部分失掉在熱情的盼望中。剩下來的,勉強堆在一起,拼拼合合湊成人形,知覺殘缺地活了下來。
戒毒的過程令她渾身顫抖垂涎滴流,有時候,她更會覺得自己全身內外都在發臭。愛一個人愛得太狠,最後就敗壞了自己。
某一個夜裡,她實在太掛念他,於是在城堡中找尋他。Eros伯爵比Amulet康復得快,已如常工作。她去找他的那一夜,他正坐在書房中。
她腳步蹣跚,跌跌碰碰。當走到他面前時,他就嚇了一跳。這段日子以來,Eros伯爵沒探望過Amulet,他想不到,她的情況會這麼壞透,差一點就認不出她。
Amulet伸出她的手臂,疲乏地說:「伯爵許久沒嘗血了。」
Eros伯爵捉著她的手,由書桌後站起來,他這樣說:「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