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請少主看在顧堂主一片忠心耿耿的份上,就跟屬下回去吧!老幫主……」
「如果你們一直找不到我怎麼辦?」賀飛白慵懶的聲音,透過薄薄的木板傳出來。
他那個老奸巨猾的爹,一定會偷偷留一手,不可能把希望全放在他身上。
「老幫主說,如果屬下等無法請少主回幫,就由顧堂主繼任幫主之職,然後……」張靖老實的回話。
「太好了!」賀飛白一聽,精神全來了,他大聲的說:
「顧大叔那就拜託你了。你就當成沒找到我,至於我爹的兄弟,就拜託您多擔待照顧了,侄兒一身懶散、隨意,挑不起這種大責任,一切就拜託您了。」
「少主!你說這是什麼話?我顧大德忠心耿耿,一心跟隨老幫主創立基業,從無私心。天地可鑒,我顧大德如有二心,願遭天打雷劈。」
「我知道……我知道……」賀飛白搔搔那一頭本來就很亂的亂髮,急急的想要安撫住顧大德激動的心。
他可以對天發誓,他是真的真的想把火赫幫的基業,雙手無條件的奉上。然後可以自在的飄蕩,能夠「懶散至死」那將是多麼美好的人生目標啊?
「好!既然少主有此疑慮,我……」顧大德想起這些年來,賀武待他如手足,對他恩重如山。這再生之恩、信任之情,又豈是外人可以明瞭的。
顧大德跟隨賀武數十年,自然知道他一心希望他唯一的兒子能接下他的家業。他是非要完成老哥哥的心願不可。他一臉嚴肅的看著自己的雙手,看來只剩下這最後的一招,不這樣做,又怎樣讓賀飛白乖乖的擔下重擔呢?
「好。」他下定決心的說。「少主絕對不忍心看見大德含恨九泉,就請少主成全大德的遺願,統領火赫幫……」一說完,他提掌對準自己的天靈蓋,預備來個忠心殉主。
「大叔!不……」站在顧大德五步後的黑子俊和張靖,都沒想到顧大德會來這招,全呆住了。
「嗤……」一陣破空聲直撲而來。
就看見一個小黑點由草屋中閃出,直撲向顧大德高舉的手,命中他肩膀的肩井穴。
「喔……」顧大德悶哼著,肩膀一麻,手臂也動不了。
那黑點是一片薄薄的木片,出手的自然就是躺在床板上的賀飛白了。
「顧大叔,你這又是何必呢?」賀飛白歎息的退讓了。
「好吧!」他無奈的說。
「少主,你答應跟我們回去了?」顧大德大喜過望的說著。
猛然的「碰!」一陣大響,是屋裡的賀飛白穿破草屋屋頂,所弄出來的大聲音。隨著這陣大響,茅草隨風四散飄舞,教人看不清前方。
賀飛白一破屋頂,身子飛向半空,眼睛已經快速的搜尋可以施力的地方,他人往下落,雙手也巧妙的將木板拋出,人就這樣踏在木板上,身如輕燕的借力使力過河去……
「好!好功夫!」顧大德看見賀飛白這手上乘輕功,忍不住大大的出口讚美。
經過這一折騰,天已經漸漸的暗了,賀飛白的背影很快的就沒入夜色中,看不見了。
「果然不愧是我賀大哥的兒子,哈!哈!」顧大德開心的笑了。
「大叔,別笑了,少主又跑了。唉!」黑子俊大聲的歎氣著。他的手下,這近半年來什麼都別做了,光是追蹤賀飛白的行蹤就夠他累的了。
「對……」顧大德這才想起他的任務又失敗了。「追……追啊……」他垮著一張老臉,幾乎要哀號了。
「奇怪!少主怎麼會這麼不想繼任幫主之位呢?」張靖不明白的問著。
「少主小時候不是這樣的,他聰明伶俐又懂事,誰見了不誇獎,壞就壞在幫主讓他拜了一個怪師父。」顧大德有些哀聲歎氣的解釋著。
「少主的師父夏平侯和幫主、幫主夫人三人是青梅竹馬長大的。在幫主和夫人成親後,夏平侯受了刺激,從此變得有些瘋癲。夫人為了彌補他,所以才讓少主拜他為師,學習武藝。唉!跟著那樣一個瘋癲的怪人,你說少主能不變嗎?」顧大德真是感慨不已。
「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怎樣讓少主回幫承繼幫主之職。」黑子俊就事論事的提醒著。
「你知道嗎?那可是很難呀。」張靖忍不住埋怨著。
顧大德感歎著:
「少主現在是恨不得躲得遠遠的,別見我們的面,唉!」
「有了!」張靖靈光乍現,他想起了一個主意,不過……
「你想到什麼好辦法?」顧大德心急的問著。
「是有一個辦法值得一試,就不知道顧大叔會不會覺得求助外力,丟了我們的臉。」張靖拘謹的說。
「說吧!只要能把少主請回去,丟臉也要做了。」
「顧大叔您聽過『玲瓏閣』嗎?」
「你是說……江湖傳言,專門解決疑難雜症的『玲瓏閣』?」
「是。」於是張靖盡職的開始提供意見……
賀飛白腳下不停的飛掠著,他埋怨的念著:「還有哪裡可以躲呢?老爹呀、老爹,當初讓我離開家,都已經任我逍遙了十多年,如今何必弄個枷鎖給我嘛!」
他無法忍受責任和拘束,最重要的是他懶、懶得負責。他從小跟著師父習藝,跟著師父四處為家的闖蕩,享受著笑鬧江湖的快意。天為被、地為床,人生處處有好風景,隨性自在、四海任遨遊那是多棒的人生!
他告訴自己:攬一堆責任在身上的人是傻瓜。
所以,不逃的人是笨蛋。他歎息著想:可惜他又不能好好的窩著睡上一覺了,可惜呀!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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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高高掛在空中,皎潔的月光讓滿天璀璨的星斗,也跟著遜色了不少。
玉玲瓏橫躺在屋裡的橫樑上,屋瓦讓她掀開了一大片,好讓月光順勢的透下來。她一手晃蕩著手裡紅線,眼睛視而不見的看著,腦子亂紛紛的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