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夜舉高杯子,正要遞給毅寒,思妍大步走近前,伸長手。
「我來。」
南夜略一猶豫,毅寒出聲說:「南夜,水呀……我要喝水……」
思妍拿過南夜手中的杯子,半彎身,將杯子湊近毅寒嘴邊。
毅寒抬眼看思妍,忽然伸手!揮掉杯子。
思妍來不及出聲叫,杯子摔破,水也濺了滿地。
「我不要喝你的水。」
淚霧浮上了思妍的雙眸。
一名僕人急忙去收拾碎片,擦掉水漬。
「南夜,倒水來。」
「呃……是……」
南夜看一眼思妍,急忙親手去倒杯水給毅寒。
毅寒接過杯子,大口大口喝。
思妍衝向前,拉住毅寒的臂膀,搖撼著: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對我這樣?」
「別煩我。」毅寒瞪著她,「走開。」
「該走開的人是她,你看清楚。」思妍指著南夜,忿然地說。
「她……是南夜,一整個晚上……陪我喝酒,我要她陪我。」
「原來是酒廊的小姐。」
「陸太太,陸總喝醉了。」南夜小聲說。
思妍深吸幾口氣,藉以平定自己的心情,然後,她轉向南夜。
「南夜小姐,謝謝你送毅寒回來,已經很晚了,你應該回去。」
南夜來不及回話,毅寒揮手叫:
「南夜,來,扶我進房。」
「陸總,您……醉了……」南夜看了思妍一眼。
思妍走近毅寒,伸手道:
「毅寒,我扶你。」
已伸長手的毅寒,突然縮回去。
「你……不是南夜,我要南夜……扶我……進房……」
吸一口氣,思妍耐心地拉毅寒的手臂。
「來,我扶你回房。」
「不——要——」毅寒手一揮,「我只要南夜!」
「南夜該回去了。」思妍轉頭喚管家:「老陸。」
「夫人。」
「送南夜小姐出去,替她叫一輛計程車。」
「誰敢送走南夜,我找他算帳!」毅寒突然開口。
「你到底是真醉,還是假醉?」思妍忍不住揚聲問。
「你這什麼態度?」毅寒睜圓佈滿血絲大眼。
「你要真醉了,我扶你進去睡;要是假醉,我們就好好談談。」
「談什麼?」
「你把酒廊小姐帶回家還不夠嗎?」
「什麼夠不夠?我高興,我就要南夜陪我——過夜!」
「我不准!」
「你算什麼?陸太太?看看我的身份證,還是單身欸。」
思妍桃靨乍紅、乍白。
「女朋友?哎!」毅寒搖搖手,「你沒聽曼妮說過?我所有的女朋友,最長維持不了一個月?」
「那麼,你有很多女朋友?」
「我忘了,忘了有多少。」
「聽你的口氣,分明是假醉。」思妍努力忍住淚水不讓它滴落。
「那又怎樣?我對你厭煩了。」
「啊?」思妍詫然的張著嘴,陣陣酸楚,像無形的利刀,凌遲著她的心。
「煩——煩透了!」
當著這麼多人,思妍幾乎已沒有尊嚴,她因強忍著酸澀,而渾身微抖著。
「南夜,扶我。」
「呃……是。」南夜看思妍一眼,忙扶毅寒起身。
望著倆人背影離開大廳,思妍隱忍許久的淚,紛墜而下。
整顆心都碎裂,她希望自己也能碎裂掉,免得這麼痛苦。
整個大廳,靜得落針可聞,雖然有這麼多僕人,思妍卻覺得自己是孤立的,世界遺棄她,所愛的人也遺棄她了。
擦掉淚,她輕輕往外走。
「夫人。」管家老陸低喚道。
思妍恍若未聞,伸手握門把,打開門。
「夫人,您要去哪?」老陸立刻趕近前。
「我……」思妍吸一下鼻子,「出去走走。」
「夫人,太晚了,外面又冷又暗。」
「我很快就回來。」
「夫人。」老陸頓了頓,低聲道:「先生喝醉了,您就別跟他計較。」
是嗎?是這樣嗎?
思妍不顧一切的往外走。不去吹吹冷風,她覺得會被悶死。
老陸忙喚大、小香,跟著思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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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真的很冷,然而,再冷也比不上思妍心內的冰冷。
思妍想起了毅寒的話:「我所有的女朋友,最長維持不了一個月。」宛如針在戳她的心臟。
「都怪我,都怪我,沒搞清楚狀況,盲目答應他的要求。」對著黑沉沉的冷夜空,思妍悲聲大喊。
喊完,她搖搖欲倒,大、小香忙上前扶住她。
「小香,先生回來,我不是要你立刻通報我?」
「嗯。」小香點點頭,望住思妍淚流滿靨。
「我努力想做一個好太太,你知道嗎?」
小香點點頭,神情黯然。
「是不是我做的不夠好?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是不是……」
一連串的「是不是」,摧殘得思妍心口發疼,雙眼被淚花模糊了。
但是,沒有人能回答她。
「夫人,您該休息,不要傷心。」大香看不下去。
「我怎麼休息?啊?先生帶酒廊的小姐回來,我連問的權利都沒有。」思妍彷彿找到傾訴的出口,絮絮的說:「也沒有反對的餘地,我到底有沒有地位?我算什麼?」
說著說著,思妍舊淚未乾,新淚又湧出來。
大、小香想勸慰,卻不知該由何說起。
哭了一陣,思妍擦擦眼,吸著鼻子。
「告訴我,先生以前常帶女人回來嗎?」
大、小香不吭聲的對望一眼。
「呵,我忘了,你們全是他的人,領他的錢,怎麼可能告訴我?!」
發抖的小香,忽然打了個噴嚏。
思妍看她一眼,頓住腳,往回走。一路上,三個人都沉默著直到進入思妍房間,思妍了無心緒地說:
「你們回去休息,不用侍候我。」
小香欲言又止地,跟著大香回頭走到門邊,她突然向大香說:「你先回去睡,我陪夫人。」
「這……」
「要是夫人想不開,我正好看著她。」
大香頷首,退出房去。小香關好門,走回床畔,思妍淡然道:
「我要是想不開,也不會連累你們。」
「夫人,您別誤會,我看您很體恤下人,是個溫婉的好人,對于先生的事,我知無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