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她說。
「旅遊?」
「不,我出生在美國,家住洛杉磯。」她禮貌地一笑。
「噢……」女侍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上次有個日本男子來過,他說他也是在美國出生的日本人。」
「咦?」遙香一怔,喜出望外地說:「是嗎?他往哪裡去了?」
女侍疑惑地望著她,「他是你的……」
「你說的人可能是我哥哥,我正在找他。」她說。
「我聽他說要去沙漠區……」女侍說。
得到疑似哥哥的消息,遙香興奮極了。「是保護區嗎?」
「沒錯。」女侍點頭,「你不會也要去吧?」
「是的。」
「天啊!」女侍一臉驚恐,「那裡到處是荒漠,有毒蛇、火蟻、比人高的仙人掌,還有可怕的印地安人,你一個女孩子單槍匹馬的,怎麼去?」
她眨眨眼,「可怕的印地安人?」
拜託,現在都幾世紀了,印地安人早就不獵人頭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沒錯,他們是熊族的後裔,凶悍又野蠻,我聽我祖父說,曾有許多白人死在那裡呢!」
「是嗎?」遙香一震。死了許多白人?老天,希望沒死過黃種人。
「總之那裡很危險,我勸你還是打消念頭吧!」女侍語帶警告。
「謝謝你的關心。」雖然她覺得女侍有點言過其實,但還是感謝她的熱心。
女侍離開後,遙香一邊吃著晚餐,一邊思索著女侍剛才的那番話。
在這種地方,很少有日本人單獨前來,她猜想女侍口中的日本男子,應該就是她失蹤一個多月的哥哥。
今晚她決定就在土桑過夜,明天一早便租車前往沙漠區。
「小妞!」突然,一名身著格子襯衫、牛仔褲,滿身酒氣的壯漢,站在她桌旁。「你是日本女人?」
她瞅了他一眼,「關你什麼事?」
他嘿嘿一笑,「聽說日本女人都很溫柔,是真的嗎?」
直覺告訴她,這個人是來找麻煩的。她低頭用餐,不搭理他。
「嘿……」他大剌剌地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下,「聊聊吧!」
「我沒有請你坐下。」她冷淡地開口。
他兩隻眼睛死盯著她,彷彿她是什麼獵物般。
遙香討厭他那不規矩的眼神,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多少錢?」那人突然開口。
她一怔,疑惑地睇著他。多少錢?他是指……
「我聽說日本女人在床上很矜持,叫床的聲音像小貓一樣,你……啊!」
未等他那猥瑣言辭說完,遙香已經將桌上那杯冰水往他臉上潑去。
「你!」壯漢惱羞成怒。
「天氣太熱,我看你的腦袋是燒壞了。」她毫不畏懼地直視著他。
「臭婊子!」壯漢揚起手,氣急敗壞地就要動手。
突然,壯漢高舉的手臂,被另一隻強勁有力的大手攫住──
「你的嘴巴太不乾淨了。」赤狼·卡恩冷漠地睇著壯漢,「你不該那麼稱呼一位淑女。」
壯漢一見是個印地安人,立刻露出不屑的眼神,「死紅番,敢管我的事!」話罷,他以另一手擊出一拳。
赤狼身子一偏,手臂一拽,壯漢當場跌了個狗吃屎。
他一腳踩住壯漢的肩膀,「比起紅番,我倒是比較希望你稱呼我為印地安人,或是美國原住民。」
「可惡!」壯漢齜牙咧嘴,一臉不甘。
他將腳自壯漢肩膀移開,壯漢馬上爬了起來,一副要跟他幹架的凶狠模樣,而他的兩名同伴也從座位上站起,走過來助勢。
見他們幾個壯得跟野牛一樣,遙香不禁為這個替她出頭的印地安男子,捏了一把冷汗。
雖說他體格不錯,但對付幾隻蠻牛會不會太吃力?
「你們想打架,我奉陪。」赤狼撇唇一笑,「不過不要砸壞了人家的餐館,到外頭去吧!」說著,他氣定神閒地往餐館外走去。
壯漢跟他的同伴們互覷一眼,像是有了默契似的衝到屋外。
餐館裡的客人爭相挨到窗邊看熱鬧,連女侍都來湊上一腳。
遙香因為不想看見自己恩公被海扁的畫面,在座位上猶豫了一會兒。
「要是他被海扁得很慘,我豈能坐視不理?」因為良心不安,她起身,想去探個究竟。
誰知她剛起身,就看見挨在窗邊看的客人們,個個一臉懊喪。「這麼快?」
「難道他被扁死了?」遙香越想越不妙,直往門口沖。
「印地安人果然可怕。」此時,女侍的聲音傳進她耳裡。
她微怔,正咀嚼著女侍的話中含義,那印地安男子突地推門進來──
「唉唷。」她一頭撞進他懷裡。
抬起頭,她覷清了他的樣子──
帥哥!這是第一個浮現在她腦海裡的字眼。
濃眉黑瞳、刀刻般立體而俐落的臉部線條、紅棕色的健康肌膚、如黑色瀑布般的長髮……只需再給他一套印地安傳統服飾,他就像老照片裡跳出來的印地安勇士了。
他的眼睛毫不迴避的盯著她,像是在探索著她眼底的想法般。
那一瞬,她有一種震撼的感覺,像是被強烈晃動過的可樂罐一樣爆發出來……
眼前這個嬌小又漂亮的東方女子,有著白細的肌膚,精緻而秀氣的五官,就像個洋娃娃一樣。他的胸口一陣緊縮,好像有什麼力量掐住了他的心臟。
立刻,她的身影跟他的直覺聯結在一起──
「日本人?」他陡地一震,回過神來。
驚覺到自己有點恍神,他臉一沉,冷冷地開口:「我聽說日本人很重禮數。」
她一愣。他是在暗示她連句「謝謝」都沒有嗎?
「謝……」
「你像在邀請他。」他打斷了她。「一個單身女孩子,不應該進這種酒館來!」
「你是什麼意思?」他是在暗指她招蜂引蝶,咎由自取嗎?虧她剛才還覺得他為人有正義感又長得帥,哼,收回!
「我只是進來吃晚餐,你以為我是來做什麼的?」她氣呼呼地質問他。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撇唇一笑。
「那傢伙說日本女人很溫柔,看來……他是錯的。」說完,他往吧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