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隨時有可能踱到湖畔找她,她不能貪玩,來回游了兩趟便趕緊上岸,拿起預先準備好的布巾拭身。
她絲毫不察來到她身後的人影。
「想不到,你真的是個女的。」男子出聲,語調很是嘲弄人。
「啊——」樓塵心尖叫,拭身的干布巾掉入湖中。
趁男子彎身代她拾手巾的時候,她以衣衫遮身,「什麼意思?」
男子擰去布巾上的水,將布巾給她。樓塵心拿著衣衫的手卻不能放,不論放哪一手都會洩出春光!
男子攤開布巾,吸拭她臉上的水珠,手勁極輕柔,卻壓紅了她的容顏。
他笑,「哪有什麼意思。就是真的想像不到你真的是個女的罷了。」
樓塵心疾速地搶下布巾,退後一步,站在石塊上的她險些落水,身子晃了一下才站穩。「你欺負人!」
「是嗎?」男子兩手抱胸,用評量的目光掃視她,「欺負人的感覺挺不錯。」
「嘴皮子佔上風不會得意太久!」她驅逐他,「你還看!還不走避?」
他抿嘴,依舊立定不動,「只有魍魎鬼魅才需要走避。」
「我現在希望我是!」
「你的確是——美麗的魍魎鬼魅。」他嗓音低啞,直接把人挑撥得心顫。他索性蹲下,目光落在她裸露、纖細的腳丫子,「我想,我可以冒著生命危險多停留一下。」
「你又變得油腔滑調了!」她踱腳,「才說你不再這樣的!」啊……她愕愣住。該不會是……怪老爺爺的藥……生效了!
男子眼底晃過一抹光芒。「知道了,我走就是了。」
他起身,回復懦雅氣質,不再以挑逗的眸光侵略她。
「王……」樓塵心情不自禁出聲喚。
男子回眸,眼中又有光芒閃過,這次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是一抹藍光,一抹有著邪惡魅力的藍光……
一旁知道留下肯定挨罵的銀,本欲跟隨著王,腳步卻瞬間遲疑了一下。憑藉著動物敏感的知覺,它也發現王怪怪的……
男子走遠,樓塵心拋開疑慮,先找銀算帳。
「銀!我叫你要守著的,你為什麼讓他來!害我好醜!銀!」銀跑開,省得聽她嘮叨。
僅她一人留在湖畔,稍微移開衣衫,低頭審視自己的身材,「難看死了……該再瘦一點、白一點……」她知道自己不美,一點都不美!王卻說她是美麗的魍魎鬼魅……即使是諷刺,她也覺得有那麼一絲甜滋滋的暖意滑過心頭。
「王喜歡的人長得怎麼樣?怪老爺爺說的那個死丫頭……」
她自言自語,一邊迅速地穿好衣衫。
午後艷陽突然被一群烏雲遮住,涼風透著濕意。
「好像會下雨。」樓塵心猜忖。
王和銀跑哪兒去了?樓塵心尋找他們。
接近一片林叢間,她聽到細索的談話聲。
「怎麼樣?」
是塞外蠻語!她摀住嘴才未輕呼出聲。怎麼會有外人進入這座山谷?
「現在沒有人。有煉丹房及許多奇特藥草,應是某位醫者隱居於此;但裡頭的東西簡單整齊,不像是怪老的落腳處。」
他們查探爺的房子!怪老!他們要找怪老爺爺?」
樓塵心傾頭,看到二名穿著蠻服的高壯男子,手持寶劍,似乎武術高強。其中一人視線餘光可捕捉到她所在之處,她急忙縮回頭。
「王……」一名男子喚,更像是輕歎。
王?他指的,和她的王是同一個人嗎?他們會不會是那批想攻擊王的盜匪?天!他們找來了,王那個世界的人找來了……
「兩天內再找不到王,你我護駕不力,只得回國贖罪。一個多月了,王恐怕……」
「王沒事。」一名男子堅決相信。
「凶多吉少。」他的同伴卻不那麼樂觀。
極度忠於王的男子大嚷:「王不會有事!」他不准王出事!連旁人悲觀的臆測也不准!
「我何嘗不希望王平安無事?裡,我們身為向沙國一國之王的近身護衛,王卻未必樂於見到我們只效勞於他,只守護他的安全;他一定更盼望我們把力量奉獻給他的子民。如今國內因王的失蹤而……」
這段話說得極快,樓塵心依稀抓到一些關鍵字眼而倒抽口氣。不,他們說的不會是她的王……王不可能是向沙國的……王……不可能……
「我眼中只有王!我不管任何內訌、外患。」
「唉,我服了你了。怪老出沒這座山谷,很難判斷他的用意。很可能又是耍我們。」
「他引我們追他時,曾脫口說王在這裡。」
「他說話顛三倒四,沒有可信度。何況他多次陷害我們……把我們引入妓院、女用澡堂,尋我們的難堪。這回讓我們跟來這裡,難保不是另一個騙局。也許有機關、有迷陣。」
「王沒事。」先前被喚為「裡」的男子,篤定道。
「何以見得?」他的同伴認為他只是自我催眠,一貫認定王沒事。
裡卻有充分的理由。「宮裡知曉王失蹤後,有王位繼承資格的人莫不遣出親信,急欲取得王身上的王者信物——玉笛。」
「沒錯。這種時候,誰拿得出玉笛,便可說是天意——上天囑意由其接掌向沙國的王位。」
裡僵硬的面容漾出十分難得的淺笑。「前些日子,賀可烈緒緊急加派人馬南下。」
「賀可烈緒有王的消息?」另一名向沙國王的護衛——葛——驚喜地問。
「王平安健在,否則賀可烈緒不會慌了手腳,洩了底。」裡臉上的笑容維持之久破了他以往的紀錄了,平常他幾乎不笑的。
「他必定急著趁這難得的機會除去王。我們要在他們之前找到王!」葛的精神來了。
裡頷首,微笑褪去,「怪老。」握緊劍鞘。
「對!他一定知道王的下落!」
雲朵遮住的太陽突又露出臉,日光自枝葉縫隙篩下,映在裡、葛臉上和肩上。
裡與葛視線交會,「分頭走,入夜會合。」
「好!」葛登時施展輕功離開。
樓塵心緊繃的神經終於得以鬆懈!她軟了腳,跪落地面,膝蓋壓碎乾枯落葉,沙沙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