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男子俊逸的五官一皺,再睜眼,眼底蠢動著一股他無法把持的慾念。「快走!」趁理智猶存,他警告樓塵心,「否則我不知道……我會對你做出什麼……」
樓塵心噗哧一笑,「你能不能活到下一刻都有問題了,還擔心會對我做出什麼?」從他傷口流出的血水終於不再是駭人的黑紫,樓塵心驅退驀然竄出的少女情懷,率然道:「放心,我很清楚自己有幾分姿色。」她卸下竹簍、弓箭,捶捶酸疼的雙肩。
「可是你……是女的……」他的心臟奮力敲擊胸肺,一股渴望又自下腹部迅速升起,他必須費盡強大的意志力才得以按捺住。
「廢話!」樓塵心覺得受到侮辱,斜眼睨他。
她濃眉大眼,肌膚為小麥色,加上男性化的裝扮,常常被錯認性別,所以對於他質疑的口氣她理當習以為常。但她不悅,非常、非常不悅。她的嗓音細緻清脆,他看不出她是男是女,總該從她的聲音分辨吧!
算了,別跟一名病患計較。她回頭對銀道:「銀,快回去通知爺,要爺來救人!」
銀非但未依令行事,反而又開始發出不友善的悶嚎。
「嘖!老兄,連畜生都不信任你,怪不得你對自己沒信心!」
樓塵心說笑,銀卻厲吠以示抗議。
「啊,抱歉抱歉,」樓塵心吐吐舌,「又把銀說成畜生。」
她無意中又重複了一次銀等於畜生的話,受到屈辱的銀暴怒地狂吠。男子聽著它的吠聲,藉由突然斜射下來的月光,看清銀是只獒犬,毛色在月光照射下閃著銀光。
「銀,等這傢伙沒事後再嘔氣好不好?快回去叫爺!」樓塵心說道。
銀極不甘願地甩甩尾巴,轉身走了兩步,掉頭看了男子一眼,銳利的眸光閃爍著不准他胡來的警告。然後,它依樓塵心的要求去找救兵。
樓塵心微微皺眉,哎,有靈性的銀脾氣比常人還拗,這之後又可能又有好些天不理她了。也罷,她俏皮地眨眨眼,屆時好好同它道歉就沒事了。
她再度俯身吻上男子的手臂,為了預防萬一,想在包紮他的傷口之前,多吮出兩口血水。
她這回吸吮的力道和前幾次無所差別,男子卻覺一陣酥麻……他被一名怪老頭下了欲蠱,蠱毒於子夜發作,使他身不由己地想與女子發生親熱關係,任何人都可以,只要是女的!
從剛剛開始,他體內的血液泛起一陣又一陣的騷動……他不願讓性慾凌越一切情感、理智,他極力抹去恣意在他腦中盤旋回轉的污穢思想……不,他絕不能屈服於一名自私老頭所製出的蠱毒!
但是,老天在捉弄他……竟然在這麼深的夜裡、這麼詭異的林蔭,讓欲蠱焚身的他遇得見異性……
他不該對救命恩人有侵犯的雜念……不該……而且,他還必須趕去救……趕去救他心愛的……音……
哦!該死!身旁女子香甜的氣韻一再撩撥他心中不該有的衝動……他好渴望……好渴望擁抱她溫柔的香軀,去搓摩、去佔有……
「姑娘……」不可以……他渴望佔有她,但那股渴望裡沒有真心哪……他的心、他的情,早在遇見音姑娘時,便……
「老兄!」樓塵心雙臂反抱住自己,他低啞的輕喚使她顫了一下。她故作瀟灑,「你別害我渾身起疙瘩!」
「姑娘,」他必須請她離開……要她離他遠遠的!「我……」
「住口!」樓塵心態度不佳地令他閉上嘴巴。常被誤認成漢子的她,偶爾被人喚為姑娘便覺不自在了,何況是這種充滿誘惑的輕喚!
她努力裝作無動於衷,但臉頰浮現的緋紅卻非她所能控制。
而那桃紅色的酡顏看在男子眼裡卻似一道火引,引燃他原就發熱的體溫、加熾他體內焚燒的慾火、一絲一絲地燒去他腦海裡僅存的一點點理智……
樓塵心絲毫未察男子的苦痛,她解開纏綁於他肩臂處的袖布,改包紮住他的傷口。「好了。『暫時』沒事了。」她以手背抹抹嘴,再以手腕上的護布拭去臉上的汗水後,就地盤坐在他面前。她記起他遭蛇吻之前,跌在地面幾乎爬不起來,可見除了蛇毒,他還染了其他病症。「等我爺爺趕來後,就可以『肯定』、『包準』你沒事了。」她要請爺爺樓寅敖好好醫治他。
對方沒有回應,她挑眉望他,「你不信?」
男子費力地搖了兩下頭。他不是不信,而是……
「要不是我爺爺年輕時候太過正直、不想在是非多的江湖上闖蕩,現在那些神醫啦、藥仙啦、醫聖等等什麼的啦,才沒有這麼好混。」樓塵心頗為沒有任何名號的爺爺抱不平。
不過,樓寅敖隱居山谷,更主要的原因是,在他年輕拜師學藝時,常常和一名師兄較量,兩人為分個高下,絞盡腦汁研發怪藥,終至師兄走火人魔、精神錯亂,樓寅敖因而看破名利、遠離塵事。而多年來,他這名師兄常出其不意地拜訪他的居處,樓塵心稱呼他為怪老爺爺。
「你還好吧?臉色這麼差……」樓塵心見男子微扯了下唇角,額邊滲滿熱汗,身子卻微顫,忽冷忽熱。「不可能啊,我已經盡可能將毒血全吸出來……」她不瞭解自己處置的方法哪裡出了錯。
男子感受快速鼓動的心跳,倒抽口氣,「你……你說……你爺爺……」
「我爺爺醫術很高明,任何疑難雜症都難不了他。」
「那……那他……有沒有……解方……」
什麼解方?樓塵心弄不清楚他想表達什麼。皺著眉問:「什麼?」
向沙耶岳再一次重抽口氣,「情……欲……」
他的聲音低啞含糊,刻意的壓抑反而突顯出一種性感,使得樓塵心的心跳也跟著紊亂。她敲敲自己的頭,今天是怎麼了,人家是病人,她卻一直胡思亂想。
「你不會有事的,只要你撐得到我爺爺趕來。真的,我向你保證!」她幫他拭去額上汗水,改坐至他身側。「你撐著點!嗯?」話雖這麼說,樓塵心卻越來越沒有把握他能撐下去。這裡到山谷來回需要半天的路程……他,能熬到天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