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中約臉上笑容弧度漾得更大,「是是是,娘子教誨的是。」那副潑婦樣的姑娘才是他的老婆!他感動得想哭,無奈外頭的士兵不成全,他只能一臉正經地,「我們快走吧。」
阿音頷首,拉起床上樓塵心的手,「小塵,我們走。」
樓塵心攢眉,臉不知道該朝向哪一方才能面對阿音,「你要我跟你們一起走?」
「這是當然的呀!難不成你還要留在這裡?」
「我……」她的確沒有想到要走。
「音,我只帶兩個朋友來,他們恐怕只能再檔一會兒……」桑中約立在門口觀看外頭情勢。
阿音頭也不回便吼道:「他們檔不住的話,你這個蠢蛋也出去打!」然後又柔聲央求樓塵心,「跟我走,我找最好的大夫醫治你!」
樓塵心猛然鼻酸,「音姑娘……」
「跟我走!」
走?不走?樓塵心陷入兩難。
「不,我不走。」沒有考慮太久,她做出決定。「我告訴王,我會在這裡等他回來
「這裡每個人都要你的命!像現在,外頭那些衛兵也不知道是誰的人,他們殺了你後,可以用圍攻刺客、不慎誤殺你為理由脫罪……」
樓塵心反握住阿音的手,掌心傳來的溫熱,是她們的友情。「他們的目標是你,你走了之後,他們不會對我怎麼樣……」
阿音不捨,「可你傷成這樣……」
「我……我沒事……」樓塵心逞強,睜開眼瞼,如今已感應不到任何光亮,一片漆黑。「我看得到了,我看得到你了……」她晃動手臂,「我的手也能動了,只是皮膚爛掉了而已……我沒事……」
看她這樣,阿音咬著下唇落淚。
「阿音,」桑中約來到阿音身旁,「你不介意的話,讓我……」
「不……」樓塵心明白桑中約的意思,瑟縮到床角。
阿音抹去淚水,吸吸鼻,「好,讓你留下來。不過我會隨時留意向沙國的消息,如果我聽到向沙王戰死沙場,或者他雖然戰勝,卻沒有善待你,我馬上回來救你!到時候你不走,我也要扛著你走!」
打盹中的獄卒被粗魯地揪起,然後被惡狠狠地掐住脖子,無法呼吸!
「誰叫你把她關在這裡?」
「王……」獄卒瞪大雙眼,不敢相信應該在戰場的王竟出現在他眼前!「王……」他的脖子快被擰斷了,「不……不關我的事……是夫……人們……」
「把門打開!」向沙王將獄卒丟到獄籠前。
「是……」獄卒的手直抖,鑰匙對不准鎖孔;因為不僅王在,連王身邊最威嚴懾人的護衛——裡,也在……
牢門一開,向沙王推開獄卒,低頭進入獄籠裡。
瘦小的身影蜷成一國縮坐在角落,把向沙王的心絞扭得不成形!
「樓……塵心!」他跪蹲下,捧起斑駁黑皺的手臂,藍眸傷感地泛起血絲!他抱起輕如一縷羽毛的她。
「唔……」樓塵心由昏睡中醒來,感覺自己的身體騰空。無力掙扎,只能兩手縮在胸前問:「誰?」
向沙王步出牢籠,同裡道:「我抱她回寢宮,你去找御醫!」
「是。」
「王……?王!是你嗎?你回來了!」樓塵心摸索他的五官,「王……?」
向沙王下唇輕顫,看著兩眼合閉、期盼得到回應的憔悴面容。「你居然真的看不到了……」
回到寢宮,向沙王將樓塵心放在柔軟的床榻上,輕柔地拭去她臉上的髒污。
「這是怎麼回事?誰把你害成這樣?」他捧起她手臂,「很疼吧?」輕撫她眼瞼,「還疼嗎?」一再詢問:「還疼嗎?」卻怎麼也不足表達他的關心與心疼!「塵心!」他擁抱她!
樓塵心倒抽口氣,王太過用力,抱得她心窒。她聽得出他的心疼,但是,他叫她塵心……?不,這依然不是他的王,她的王才不是如此叫她……「你……還是沒想起……」
「王,御醫帶到。」裡領著一名御醫進房。
「你,快醫治她!快!」面對御醫,向沙王的柔情盡褪,極為粗魯地催促御醫動作快點。
「是……」事出突然,御醫腦中一片空白,翻開樓塵心的眼瞼,卻什麼也看不出來。
「怎麼樣?她什麼時候可以完全復原,眼睛可以看得到我?」向沙王推御醫的頭,「快說呀!什麼時候?」
「小……小的不才……」御醫跪在地上求饒,「她……小姐的傷延誤了太久,恐怕
「滾!」向沙王踹開無能的御醫,「馬上去找可以醫好她的藥來!馬上!」
「是……是……」御醫連滾帶爬逃出寢宮。
「王,您……」裡想勸向沙王克制情緒。雖說現在的戰況是我方佔上風,但主帥——王突然離開戰場,恐怕……
「可惡!」向沙王毋須查證也想像得到這些好事是哪些人幹的!他沒追究她們對曉凡公主起殺意,她們竟然還……「好大的膽子!」他要去宰了她們!
「對不起……」樓塵心小聲道歉。
她以為向沙王罵的是她。
她改為跪坐的姿勢,「我已經盡力了……我沒有騙你,我真的用我的生命為王保護音姑娘……」
向沙王到她身前,俯視她卑微的言詞與神態。
「她離開這裡,不是我慫恿的……」樓塵心淚容滿面,深怕向沙王進一步責罵她。「是她的夫婿來救她了……我沒有辦法強留下她……我真的遵守了我給你的承諾,她離開時,毫髮無傷……」
「你為什麼沒跟她走?」」向沙王伸手,指尖觸及她臉龐上溫熱的淚……那淚,灼痛他胸口。別哭呵……別哭……
「我說過,我要在這裡等您平安回來……」樓塵心退縮,她以為,向沙王現在一定橫眉怒目,拳頭緊握要打入……「我……我沒有奢望音姑娘不在,我就可以完全替代她……真的沒有,我從沒有那麼想,從來沒……」
向沙王深吸一口氣,再次張臂抱住她,吻她的額、她的睫,在她耳畔柔聲道:「就快結束了。」他吻去她臉上狼狽的淚痕。「你是你,從來不需要假扮別人的替身,也沒有人代替得了你。」他吻上她的唇。「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