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雲晰微怔,「我不回答這種假設性的問題。」
但她想過這個問題。因為這是她在這枯兒等到最後,最有可能面對的情況。當時她心想這樣也好,到時就算她再怎麼不願意,也該死心了。可是對照現實,當她看見他一個人回來的一剎那,她發現自己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這一個月裡,她在類似的矛盾中度過,心情浮浮沉沉。這一刻以為自己已看開,下一刻又陷入胡思亂想。唉!剛他問得好——這叫陷得不深?
「你不回答假設性的問題……」方成宣轉身開門,「如果假設我愛你呢?」
打開門鎖,他回過頭,看見彭雲晰竟紅透了臉。
她只是僵立著,沒有適時地矯飾做作、賣弄一下柔情的眼波,他卻覺得此刻的她非常可愛。
他推開門說:「進來。」
她沒有馬上做出反應,過了幾秒後才說:「再見。」她決定不進他的家門,而且再也不和他見面。
他聽出她的意思,對著她的背影說:「自己莫名其妙地滾進別人的世界,擾亂別人的心情之後,現在又自作主張地要滾出去了?」
她停下腳步,「你在說你自己嗎?」忍不住回頭看他。
「我在說彼此彼此。」他的下巴再次往屋內一揚,「進來吧!」見她仍然猶豫,他激她,「怕我吃了你?你又不是沒被我吃過。」
她因而想起還有一件事沒跟他弄清楚,遂緩步進入他家門。
「對了,你明天就去辦支手機。」
大門在她身後合上,自動上了鎖。
她看著方成宣逕自換上室內拖鞋,掠過她步人客廳。
「我不需要。」她立在原地不動。
他倒了杯水,自己仰頸咕嚕地灌兩大口後,才又另外倒一杯,回頭走向她。
「現在台灣不帶手機的人已經被歸類為遠古時期的人類了,特別是特別,但會讓我們這種現代人覺得非常麻煩。要是你有手機,我們不會現在才碰面。你以為我為什麼這麼晚回來?告訴你,全是為了你。當你在這兒等我的時候,我也正呆呆地在你家樓下等你。」
他將水遞給她,她搖頭,但他堅持,她才把水杯接了過去,輕啜一口。
「難得你還記得我。」她猜想他是從餐廳同事那兒問出她的住址。同樣的,要不是因為上回醉得不省人事時他照顧她,她也不會知道他住這裡。他們對彼此的認識少得可憐,真不知道她憑什麼對他念念不忘。
「我多麼希望我早忘了你是誰。」好吧!他大方承認,口口聲聲說不在乎、說早忘了她是誰,其實都是騙人的。「當你下午突然出現在我眼前,我發覺我的心在跳。」
「原來在認識我之前,你的心是不跳的?」儘管知道他說的話缺乏可信度,她還是面露欣喜。
「怎麼輪也輪不到你得意。」他輕捏她鼻尖,「我會一直提醒你,我們會在一起,是你追我的。」
「我追你?」他的臉皮實在很厚。「那你吻我、戲弄我的事怎麼算?」她仰頭直視他,以質問的口氣道。
「你想怎麼算?」他臉上浮現一抹不羈外加無賴的笑意,往前更加貼近她,輕佻她下顎一下。
她想要後退與他保持距離,但背部卻抵上門板。「怎……怎麼能什麼便宜都讓你佔盡……」
既然她已經感覺到他想佔她便宜,他更不能讓她失望。
似是篤定她不會反抗,他直接親吻她的唇,然後得了便宜還賣乖地說:「現在是你比較喜歡我,我生性大方,便宜讓你佔。」
他的唇觸令她怦然,她因而略微怔住,但當他說的話飄進她耳裡後,她馬上由羞轉惱。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你要說幾次才甘願?」難道他對她一點感覺也沒有,全是她一廂情願?;
「啊!你現在不也說了兩次?」
她一頓。「說了又怎麼樣?你剛才不也說你愛我?」
他拉她到客廳沙發坐下,坐定後,他傾身便要再吻她,她沒有閃躲,但她仍拿在手中的水杯有些礙事。
他拿下水杯,放在茶几上,轉身再面對她,想要繼續先前未完成的動作。她卻橫起手肘抵著他的胸口,不讓他得逞。
「你沒話跟我聊了就明講,別想用這種方式掩飾。」
他既不退縮也不躁進,保持原姿勢不動。
「你也知道我們沒話聊,該換個能加速培養感情的溝通方式了?」
兩人的唇鼻距離不到十公分,她不想看著他,但視線又無法從他臉上移開。
「你和每個女人都是直接以行動來培養感情?」她推開他,但因力道不大,他只稍微往後仰。
「每個女人?」他故意裝傻反問。
「今天下午你當街又摟又親的那位美女,還有上回你帶到我打工餐廳的那位,你不是說你要愛她一輩子嗎?」
「偷聽得那麼清楚,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對著你說的?」他拉她的手,握在掌中。
「這就是你的解釋?」他掌中的溫熱開始滲進她的皮膚,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卻被他握得緊緊的。
「放心好了,真正對你有威脅的那位,她已經是別人的老婆了。上回帶她到你打工的餐廳,主要是想刺激你,誰曉得反而變成多此一舉。」他輕揉她長繭的掌心,低頭吻她的手背一下。「對了,這個月我去過那家餐廳幾次,怎麼都沒見到你?」語畢,他拉起她的手,又啄吻一下。
彭雲晰抽不回自己的手,只得任臉緋紅。「我讀大學的時候便在那家餐廳打工過。老闆體諒我現在的工作必須經常加班趕工,讓我自己調整時間,有空的時候再過去幫忙。
他放開她的手,輕輕撥弄她細柔的長髮。
「所以後來我去的時候,你都剛好不在,我還以為你為了躲我,把工作也辭了。」
在她叫他滾出她的世界之後,他仍然去餐廳找過她?
「看來我們是無緣。」她別開臉不看他。
「那倒未必。」他扳回她的臉,「我們只是好事多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