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背書一般地說完這段話的,她看向只剩下幾張空白紙張的公事包。
「然後呢?」方成宣往的靠向椅背,兩手環胸,擺高姿態,「箱子空了你就沒話說了嗎?」他揚了揚下巴,「先來個自我介紹,加強我對你的好感,讓我覺得你值得信任,我才會考慮你是否值得合作。」他不相信她會無趣到這種地步。她不是會耍狠要讓他的車難看嗎?
彭雲晰不認為能從他手上接到案子,倘若他真的對他們公司有興趣,他至少會稍微翻翻那些資料。
「我要看的不是這些無聊的書面文字,我要看的是一個有自信、有魅力的業務人員。」方成宣說。
彭雲晰當然知道只要職務牽涉到提案、宣傳,或是推銷,不論個人對「業務」這兩個字有無偏見,都該強迫自己養成能言善道的基本能力。
但她現在只想回他一句——她會把他這些話轉告給她的同事。
「你早該知道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沒想到方成宣這麼快便直接對她點明了說。
在他看來,她已經有所覺悟,才會跟他來這兒?
彭雲晰著手收拾東西,將他面前的資料整齊地放回公事包內。他錯了,她只是盡量不得罪他罷了。
她合上公事包,站起身時,清清楚楚地聽見他說——
「要不要跟我睡一晚?」
她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退出座位,恭敬地對著他說:「謝謝您百忙之中撥冗見我一面。」
呵!要逃了嗎?
「你現在還對姓方的很感冒嗎?」方成宣又問。
「如果您考慮之後覺得我們公司還可以,歡迎您隨時跟我們聯絡。」她依舊和他雞同鴨講。「不好意思,打擾您了。謝謝您。」
然的她挺直背脊,面對著他,視線卻沒落在他身上,「那麼我告辭了,再見。」說著便逕自轉身走開。
方成宣敲了玻璃桌面幾下,現煮的咖啡這時候才送上來,他沒有品嚐,起身結帳走人。
站上電扶梯,他拿出手機,直撥到譚煒晏的辦公室。
譚煒晏一聽到他的聲音便惡狠狠地問:「幹嘛?」
「這麼凶,你昨晚失身啦?」他真要「干馬」的話.自己會去馬場找匹好馬,不會找他這個情緒比女人還不穩定的傢伙。
「有屁快放!」
譚煒晏不知為何火氣特大。
「喂!」方成宣心情也不怎麼好,但聽見有人比他暴躁,嘴角不自主地緩緩上揚。「你在辦公室裡老是這樣,不怕把你那個美麗又妖嬈的秘書嚇跑?」
譚煒晏回了一句話,方成宣投聽清楚。
「什麼?」他是不是說了什麼求之不得什麼的……
「沒空跟你瞎說,再見!」
「等……等等!」方成宣趕緊阻止他掛電話。「你知道我剛剛遇到誰嗎?」
「誰?」譚煒晏問。
「算了。」
方成宣故意吊他胃口,「沒什麼好講……」
「是嗎?」譚煒晏卻只附和式地回了這兩個字。
「嘿!這種時候你應該說點什麼鼓勵我繼續說下去呀!」
「可是我一點興趣也沒有呀!」隨他愛說不說。
「彭雲晰。」他說。簡單明瞭。
譚煒晏頓了一下,問:「然後呢?」
聽得出他有興趣了,但方成宣只懶懶地給了兩個字,「無聊。」他是真的覺得無趣。
「你又冷掉了。」
「我不知道她的假面具是只有在職場上戴著,或是連面對自己時也不敢摘下來。可以想見她活得一點也不快樂,不論她壓抑或不壓抑自己,事後伴隨而來的都是強烈的自我厭惡。」
電話另一頭的譚煒晏輕笑一下,他懂了。
「對你而言,一條蛇被拔了毒牙,就算不上是一條蛇了。」
方成宣搖搖頭, 「與其說她是一條沒有毒牙的蛇,不如說她是城市裡不咬人的山貓。」他繼續往上,準備回頂樓的辦公室。
「不管她是什麼,在你眼裡,她已經不是一隻珍禽異獸了。」又一個沒有開始的遊戲宣告結束。「可是,說不定是你看走眼……」
方成宣挑了下眉,「難得你會幫……」
「喂!」譚煒晏突然大叫,「你做什麼?你……」
電話突然斷線,譚煒晏那聲驚叫在他耳邊迴響。
「哇……」
方成宣看著行動電話,腦海裡浮現各種想像。但依舊慢慢踱回私人辦公室,沒去管好友到底遭遇了什麼慘事。因為雖然他叫得那麼驚悚,但搞不好其實是件不容人打擾的「好事」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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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雲晰回到公司,便聽說會計邱曉慈上個月的帳又有問題。
「需不需要我幫忙?」
她來到邱曉慈身旁,邱曉慈正坐在電腦前發愁,許多瑣碎的單據散放在桌上。
「曉慈?」她拿起幾張單據,看了一下,在心中暗歎口氣。她以前對邱曉慈說過好幾次,資料輸入電腦的仍應妥善整理,需要對帳時才不會亂無頭緒,可她卻一直未聽入耳。
與陳家信交往前,她還沒有這麼粗心,怎麼感情有著落的,工作態度反而更加散漫?聽說公司有意將帳目全部委由會計師事務所處理,她再不振作,也不能怪公司無情了。
原先不理她的邱曉慈突然用力抽回她手上的資料。
「這是我分內的工作,怎麼好意思麻煩你。」邱曉慈說。
自從那天在飯店裡確定陳家信與方雅麗的交往已超越朋友關係,邱曉慈的情緒便反覆不定。面對其他同事時依舊溫婉可愛,但卻將心中的焦躁及不安發洩在彭雲晰身上。
起初彭雲晰體諒她的心情,還會試著安慰她,但當她的無理取鬧越來越變本加厲時,彭雲晰只能由著她去。
「你變了。」
邱曉慈出聲,令彭雲晰才抬起的右腳放下。回過頭,邱曉慈仰望著她的清澈雙眸盛著鄙夷與……嫉妒……
「以前你最不屑那些經理、總經理什麼的,現在居然主動去接近人家。我聽阿勝說,那人叫你叫得好親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