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馴愛監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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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昭和五十四年 初春

  角館 天澤宅邸

  這是一座建於明治二十三年的古老建築,構造上屬於藩政時代風格。除了主屋外,佔地遼闊的天澤家還擁有五座倉庫,非常富有華貴。

  天澤家歷代都是香具師,早在江戶時代佐竹北家帶領的秋田藩時期,就在東北扎根,自成門派,並受到藩主的重視。其門下擁有數萬門生,在各地都有分會,可說是名利盡收。

  某一日的午後,宅邸的主人天澤京二,從外面帶回了一個約莫五歲的漂亮男孩。

  「父親……」一名年約十四、五歲,穿著藕紫色和服,行止有著大家閨秀風範的女孩走了出來。

  她是天澤萬里子,天澤京二的獨生女。

  「萬里子,他是久史,從今天開始就要住在天澤家。」天澤京二輕輕地扯了一下男孩的手,「久史,這位是萬里子姊姊。」

  五歲的久史怯生生地望著萬里子,「萬里子姊姊……」

  她嫣然一笑,「好乖。」說著,她伸出手,「來,萬里子姊姊帶你到處看看。」

  久史不安地看看天澤京二,天澤京二朝他微微一笑,「跟萬里子姊姊去吧!」話罷,他鬆開了久史的小手。

  萬里子主動牽住了他的手,「久史乖,跟萬里子姊姊來。」

  久史不安地點點頭,隨著萬里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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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和五十八年 冬

  天際降下如白櫻般的大雪,九歲的久史倚在門邊,無聲地看著十八歲的萬里子隨著西宮一行離去。

  西宮一行是天澤流的門徒,跟萬里子情投意合,兩相意愛。無奈天澤家素有門第之見,兩人的戀情不被祝福,更不被允許。

  這一年,萬里子懷了西宮一行的孩子,在被強迫墮胎的前夕,她決定放棄天澤家的一切,與愛人遠走高飛。

  「萬里子姊姊,別走……」久史不捨地拉著她的衣袖。

  「久史乖。」照顧了他四年的萬里子,亦是萬般難捨,「你要代替萬里子姊姊好好孝順父親,繼承天澤流,知道嗎?」

  「我要萬里子姊姊……」五歲喪母而來到天澤家的久史,怎麼也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對他來說,萬里子不只是他的「萬里子姊姊」,更是他的「萬里子媽媽」。

  見他哭,萬里子更是心疼,「久史,萬里子姊姊不能不走。」她拉著他的手輕覆在自己依舊平坦的腹部,「在萬里子姊姊的肚子裡,有一個小小的生命,我不能讓任何人從我身體裡帶走他……」

  「萬里子姊姊……」久史抹著眼淚,抽抽噎噎地喊。

  「萬里子,我們快走吧,要是被發現……」一旁,西宮一行不安地催促著。

  「我知道。」她點頭,放開了久史的手。

  「久史乖,要記住萬里子姊姊的話。」她一邊說著,一邊跟著西宮往外走。

  「萬里子姊姊……」久史噙著眼淚,伸手想拉住她。

  但,他的小手抓不住任何東西,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萬里子走出他的生命。

  他小小的心靈裡充滿了無奈、痛心,以及淡淡的、他無法理解的憤怒——

  第一章

  平成十四年 冬

  東京 武藏野紀念醫院

  「媽媽……」十八歲的西宮流香趴在母親的身上,淚流滿面,「不要離開我,不要……」

  「流……流香……」只餘一絲氣息的萬里子虛弱地望著她最愛的女兒,「媽……媽要走了,你……」

  「不要!」流香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雖然她早該有心理準備,「我不要,不要……」

  「媽……」她哭啞了聲音,「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流香,你……你不是一個人……」萬里子從未向女兒提起過她的家世背景,但現在她已走到了人生盡頭,她不能將這件事也帶進墳墓裡去。

  「媽媽……」

  「流香,你……你有外公,他在角館……」

  「我外公?」她從來不知道母親還有家人,一直以來,媽媽都說自己是孤兒,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個外公?

  「流香,除……除了外公,還有……」話未說完,她彷彿有一口氣梗在喉嚨,臉色一青,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見情形不對,流香驚恐地大叫:「媽媽!媽媽!不……」

  一旁的醫生及護士推開了流香,「快進行急救!」

  「西宮小姐,請你先出去。」兩名護士將她推出門外。

  「媽媽,媽媽……」透過兩名護士之間小小的縫隙,流香看見了母親虛弱的容顏,而母親也正以她無力的眼神,不捨地、愛憐地望著她。

  那一瞬,她有一種感覺——這是她最後一次看見母親睜著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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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父親已過世多年,加上他生前與親戚間的聯絡並不熱絡,因此母親的葬禮非常簡單,也非常寂寥。

  流香無助地坐在靈前,眼淚不停地掉,身影顯得寂寞而柔弱。

  儘管一整天都有母親生前的同事及鄰居相繼前來弔唁,而她的同學也始終陪在一旁,但還是撫慰不了她受創的心靈。

  因為她知道,這次她是真的孤獨了。

  忽地,她想起母親臨死前提起的外公。她從不知道自己還有外公,更不知道母親為何直到臨終前才告訴她這件事。

  母親生前為何不提呢?她跟外公究竟有著什麼樣的不愉快,會讓她離家多年卻從不返回娘家省親,甚至提都不提一句?

  「先生,請問……」突然,門口傳來她鄰居疑惑的聲音,「請問你是哪位?」

  「我是天澤久史。」說話的是個男人,聲音既低沉又冷漠的男人。

  他身形高大,穿著一襲合身的黑色西裝,十分體面。戴著墨鏡的他教人覷不清他的眼神,只覺得他微微往下的唇角看來是那麼的倨傲冷漠。

  「天澤?」前來幫忙的鄰居覺得他面生又奇怪,一臉迷惑。

  「我要吊姊姊的喪,也要盤問身份嗎?」他冷冷地丟下一句,逕自往裡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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