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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毛猴用手肘推推阿虎,在展翊寒面前,不自主地手腳冰冷,全身顫抖。
「為什麼你不說?」阿虎也好不到哪裡去,同樣推托著。
展翊寒好笑地看著這兩個自己跑來,說有事要告訴他,卻又推三阻四的小孩子。
「兩個一起說吧!」他建議道,態度和藹。
他們互看了一眼,然後像是下定決心地由阿虎先開口:「我先聲明,我們真的不是故意要偷聽的。」
「對,『非禮勿聽』,我們是不小心聽到的!」毛猴連忙補充,讓他知道這一點對他們非常重要。
「一個男的在罵一個女的!」阿虎再說。
「說她害夫人受傷,不過她不承認!」毛猴接下去說。
「可是我覺得她嫌疑很大!」阿虎提出自己的觀點。
「沒錯!我不喜歡她說話的聲音。」毛猴也說。
「我們覺得應該來告訴您。」
「讓您保護夫人不要被陷害了!」
他們倆一人一句地說得展翊寒心裡有個底了。
「那你們有沒有看到他們是誰?」他問道。
「沒有!」阿虎搖頭。
「因為夫人說『非禮勿視』。」毛猴也搖頭。「不過……我們不小心又聽到了那個女人的名字。」
「喔?」他大概也能猜出是誰了。
「玉樓!」兩個小男孩得意洋洋地吐出這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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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跟什麼嘛!鐵柔氣得在床上捶枕頭,她才剛歷劫歸來,展翊寒不但和別的女人甜言蜜語,這會兒更聽說和堡裡的男子一同打獵去了,而且這一去還不知什麼時候才會回來,真是把她給氣死了。
如果他今天沒告訴她那一句話,拚著他這麼對她,說什麼她也會二話不說地離開他,只是現在,不等他回來把話說清楚,她著實不甘心。
難得如此氣憤的她,實在很想找樣東西來發洩一下,她的眼睛瞄到了放在牆角的古箏,無奈此時已經是深夜了,要不然她真想彈琴來一吐鬱結之氣。
睡不著,睡不著,沒有翊寒溫暖的手臂環著她,她睡不著。
忽然,她感覺到有人闖進了房間。
「誰?」鐵柔機警地坐起來,「是翊寒嗎?」她問道。
來人沒有回答,黑暗中她只瞧見有把亮晃晃的刀朝她刺了下來。
「不,不是翊寒!」她大吃一驚,翻了個身,躲過那一刀,但那刀的主人在一刀刺空之後,並沒有就此放棄,一連三刀,刀刀凶狠,鐵柔忙著閃躲,忘了要尖叫求救。
漸漸地,她的眼睛適應了黑暗,看那狙擊者的身影似乎是個女人,她把手伸到枕頭後摸出三枚金針,就在千鈞一髮時將它們咻咻地射出,制住了那人的行動。
而她的刀正險險地掛在鐵柔的脖子上。
鐵柔躲開了,讓狙擊者就保持著那副模樣,她下了床,鎮定一下紊亂的心神,把燈點一亮。
就在燈亮的同時,一群人也緊張地闖進來了。
「柔柔!」一雙熟悉的鐵臂鉗住她,她的眼睛對上了展翊寒萬分焦急的眸子。「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鐵柔呆了半晌,看著一同闖進來的展翊飛和范振強,展翎也來了。
她有些明白了。
「你們的動作也太慢了吧!」她推開展翊寒:「都解決了才來!」她指著床前那個穿著夜行衣的蒙臉偷襲者。
展翊寒又把她拉了回來,不讓她離開他的懷抱。他示意范振強去扯下那人的面罩。
范振強往前走了兩步,有些遲疑,面容凝重而哀傷,但他終究緩緩地揭開那人的面罩。
除了展翎,沒有人會意外看到那個人就是柳玉樓。
她的眼神已不像先前的狂亂,有的只是一片空洞和深深的悲哀。
最感既的,莫過於展翊寒了,他縱然萬般地痛恨她如此處心積慮地想除去鐵柔,傷害鐵柔,但她對自己的一往情深卻讓他狠不下心。
她今天變成這樣,他是最痛心不過的。他不會殺她,不過他也不會讓她再來傷害鐵柔。
對丈夫這番心思,鐵柔何嘗不知,她先前還錯怪了他,原來這一切不過是個引君入甕的計謀。而對眼前這個可憐的女子,鐵柔完全沒有怨恨,儘管她曾三番兩次地陷害自己。
怪只怪造化弄人,讓她們兩個同時愛上了一個男人。
「翊寒,別傷她!」她低聲地說道。
還有另外一個人也發出了同樣的請求道:「大人!」
臉上寫滿了痛苦的范振強朝展翊寒單膝下跪,「請你饒了她吧!我願意代她受過,請你放她一條生路!」
他對柳玉樓,也是無怨無悔的一往情深啊!
「范大哥!」展翎掩住嘴,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初戀的夢就這樣破碎了。
被點了啞穴的柳玉樓雖然口不能言,但范振強所說的話她卻一字不漏地聽到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從小到大,在顛沛的命運中,能這樣真情對她的,除了范振強以外,再沒有第二人了。
熱淚汩汩地自她眼裡流下。
展翊飛在一旁搖頭歎息,為這世間一對對的癡情兒女而歎。
鐵柔不忍地看了看跪在地上懇求的范振強,又看了看那為情所苦的柳玉樓,心生一計,轉過去附在她丈夫耳旁不知說了什麼。
只見展翊寒清了清喉嚨,對范振強說道:「基本上,你知情不報,陷夫人於危險之境,亦屬從犯,但念在你暗中保護夫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咱們功過就此相抵。至於玉樓!」他停了停。「幾次陷害夫人,雖其情可憫,但其行仍不能原諒,而既然夫人幫她求情,看在夫人的份上,我不殺她,但你--范振強必須保證從此好好看管、照護她,讓她從此遠離『藏龍堡』,不再有任何傷人的舉動?」
對軍令嚴明的展翊寒來說,這已經是莫大的恩惠了,范振強不敢有異議,只要不殺玉樓,要他做什麼都行。
鐵柔掙開丈夫,走過去幫柳玉樓解穴,縱使她的手上還有刀,她也相信她不會再對她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