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岳·內徹特菲礙於脊椎骨斷掉,一動也不能動,要不然他真想看看那副可笑的場景。
想不到他都快死了還有看人出醜的心情,複雜的人性!「——他他他——會說人話。」有人尖叫,口氣跟白天見鬼似。
左岳·內徹特菲額冒青筋。他是人,不說人話難道要鬼話連篇?
有不怕死的人重新慢慢靠近他。
「他好好玩,不如——」清脆的拍手聲顯示她想到好主意了。「把他帶回家當玩偶好了。」
什麼?左岳·內徹特菲差點咬斷牙根,他不是任人宰割的牛排,寧死也不接受玩弄。
「就這麼決定!」她自言自語,自問自答。
「綠……」有人想試圖阻止。
可惜被人家漠視成了耳邊風。
「掃把,就偏勞你了,他太重,我跟小黑扛不動。」
左岳·內徹特菲聽得一頭霧水,更可恨的是他的頭越來越昏,眼神渙散,連焦距都快無法集中了。
迷迷糊糊的,他看見一張不食人間煙火的俏麗臉蛋和一隻……黑漆漆戴眼鏡的……烏鴉——
他用力眨眨眼,不過,他失去了再度睜開眼的機會,隨著毫無節制流出體內的血,身體的意識打了個機伶,他昏厥了過去。
左岳·內徹特菲再度重臨人間,是被又苦、又嗆、又噁心的液體給熏醒的。
剛入鼻的不舒服再怎麼驅逐也無法避免,在鼻間翻了幾滾以後,很不可思議得慢慢變成似有還無的青草味,接著,胸腔因為這股清香蓄起了活力,別說頻臨死亡的感覺消失得一千二淨,充沛的力量越來越豐厚,比他出事前的精神還更旺盛。
「綠,你的客人醒了。」
左岳·內徹特菲還沒來得及打量自己在哪裡,就被一股柔媚入骨的聲音給吸住了眼光。
透過微光的窗,接著是一杯裊裊飄煙絲的上好瓷杯,再來是纖白修長的蓮花指,順著水袖的透紗的藕臂,看見一對妖嬈的眸。
她居然有一著沒一著的跟一隻烏鴉下著西洋棋,那烏鴉果然是戴著眼鏡的。
他用力眨眼,幻象還安然地存在眼前。他昏倒前看見的景象不是無中生有。
「綠,呱,你的大玩偶醒來了,呱。」
烏鴉說人話?!左岳·內徹特菲又受了一次打擊。
「噓……」噓聲處蹦出來一個精靈可愛的女孩子,她身後彷彿有片朦朧的銀光流離閃過,身邊跟著一隻掃把。
為什麼左岳·內徹特菲有一種錯覺,那只柳條編成的掃把曾經跟他有過什麼交集?他抱頭——他是不是快死了,眼前全是不叨實際的幻景?
「喂。」
雅致的小臉,粉嫩靈秀,漂亮的大眼睛不時跳躍著俏皮,你會發現她的嘴角總是若有似無地彎著,那溫潤的笑意只要讓人見著,就怎麼也移不開眼了。
最可愛的是她的頭髮,小波浪的卷髮穠纖和度地鑲住她無瑕的心型臉蛋,加上她的髮色濃淡勻稱,水墨蕩漾的顏色,就跟水做的人兒沒兩樣。
她看見左岳·內徹特菲驚恐的表情,手一揚起,一串鱗片似的水紋灑在掃帚上,掃把往旁邊一靠,恢復成無生命的器具了。
星眉劍目的左岳·內徹特菲,儘管眼眉帶著的全是跟他年紀不符合的冷芒,可是再見到綠無暇的時候,看不見感情波動的眼確實鬆了一口氣。
綠無暇顧著托盤中的藥草汁,壓根沒看到左岳不尋常的表情,不過,以閒人姿態蜷臥在法式躺椅上的鳳凰女可盡入眼簾。
個性這麼四平八穩的小孩實在少見,最叫人稱奇的是,就算身受重傷,他連呻吟一下也沒有,從頭到尾只是緊蹙著眉,彷彿已經對這樣的痛苦生出免疫來。
「喂,該喝藥了。」
綠無暇不大習慣用手做事,碗公岌岌可危得在托盤中搖晃,兼顧著不讓藥汁灑出來又要看路,屋裡好幾雙眼珠全屏神靜氣的,不敢出一丁聲響,怕她分神就破功了。
因為這樣,她一把托盤湊近左岳·內徹特菲的鼻子,他很自然地就接了過來。
她白皙圓潤的額頭居然見汗,左岳·內徹特菲呆了呆。
「喝啊、喝啊,這個要趁熱喝才有療效。」綠無暇用托盤蓋住半張臉,眼巴巴得堅持左岳吃藥。
「不喝!」左岳瞪著小碗中的綠色汁液,晃漾中似乎還有只青蛙腿載浮載沉的。惡!他斷然的拒絕!!「你昏迷的時候明明喝了好幾杯,雖然是掐住你的鼻子你才喝的,不過,你看,就是這樣你的傷才好的。」那可是她花了大把勁熬的藥耶,不是哪個隨便的人類都能喝的。
左岳不為所動,趁他不省人事時對他為所欲為?算了,他不計較,不過,也就到這裡為止!把那碗像餿水的東西往床頭一擱,來路不明的東西他寧死不喝……雖然之前……那不算數。
「哎呀,你真頑固,你的傷口都好啦,不信你自己摸摸看!」為了怕自己的彰信力不夠,綠無暇動手去掀開左岳·內徹特菲的衣服,三兩下把他衣前的扣子全打開了。
「住手!你這個無禮的女人!」他臉紅如潮,又羞又惱。
誰知道綠無暇根本沒在聽,她的小手摸進左岳·內徹特菲的小腹,往胸口長驅直進,碰到他的乳頭。
「你耳聾了嗎?我叫你住手啊!」他隔著衣衫抓住她不規矩的手,氣得頭頂冒煙。
「哈哈——」綠無暇的表情奇怪,「你的奶奶為什麼是硬的?」
左岳·內徹特菲的臉色就像吞下十幾斤炸藥,隨時快爆發出燙人的岩漿來。他狠狠抽開綠無暇的狼爪,重重別過臉。
沒錯,他衣服上染血的痕跡還在,可身體卻感覺不到痛苦,他身上曾經血流如注的傷口不見了,就算再高明的科技醫療,也絕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讓他又活過來。
為了取信自己從一開始醒來就處在撲朔迷離的狀態,他迅速翻開衣服,果然,小腹光滑平整,連縫合的痕跡也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