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岳不屑再把一隻缺乏智商的蠢動物拿來當話題。
「為什麼你在這裡?」這個城市他沒有一處不熟,卻從來沒有聽人提起過這幢詭異的建築和人物。
「為什麼我不能在這裡?這是我家啊。」綠無暇還是噙著美好的笑容。「有規定這裡不准住黃種人嗎?好久不見,你長高了耶。」
在白種人的世界裡,對黃皮膚的東方人還是存著許多排斥,美國有名的三K黨就是這樣。其實,這些威脅對綠無暇和她的姐姐們來說並不存在,擔心更是多餘的。
「是我走錯地方了。」
這裡的一切經過了又一次佐證,他確定當年見到的東西不是出自年幼的幻想,他不應該再生出迷惘來,他逼回心中的悸動,讓蠢動的血液回到皮膚底層安伏著。
「怎麼會?」
綠無暇不大能明白一個人的情緒起伏為什麼能說變就變?還有,多年不見的他改變了很多,年輕氣盛的臉上那抹孤冷叫人不好親近,看不出來故人重逢的喜悅,看到她,眼睛裡甚至還挾帶一股子她說也說不上來的怨恨。
「我說是就是,你敢質疑我的話?!」她跟以前一樣的煩人。「別跟來,否則我不敢保證不會把你捏死。」
看見她,使他想起這些年來他的生不如死。
「喂,你說的不明不白,我可不是你肚子裡噁心的蛔蟲,別吊我胃口。」
綠無暇正看店看得無聊,好不容易來個能幫她打發時間的人,就這樣放他走?沒門!為了不讓自己繼續灰暗苦悶得無聊下去,說什麼她也要黏住這個從前的「大玩偶」。
左岳霍然轉身,剛好擋住綠無暇直直往前衝的腳步,他的虎口打開,扇子大的手剛好掐准她纖細的頸子,將綠無暇推擠到圓柱前才停住。
吃完軟糖的小黑見狀,雙翅猛拍作勢要攻擊左岳,它炯亮的眼珠升起不該屬於禽類的怒焰。
「呱!」
「相信我說的每一個字,要不然你會死得很慘!」左岳潛藏的劣根性開始沸騰了。
綠無暇喘不過氣得抬頭,眼中沒有左岳想像的恐懼害怕。「你輕點,要不然被小黑啄破頭皮,到時候會很醜的,」
「哼!算你膽子大,不過那只貪嘴鳥要是敢過來,別怪我把它的毛拔光,晾在大太陽下烤來吃。」他窮兇惡極的威脅奏效,蠢蠢欲動的小黑縮了回去,甚至用羽翼把自己的嘴臉遮起來,生怕有個萬一。
這年頭惡人滿街跑,它還是自掃門前雪就好!主人!對不起了!
第三章
哥本哈根的中央車站與聞名的吉波裡公園只隔一條街,左岳把他的銀色哈雷擺在街的巷子中,走進一幢茶色系,很有北歐古老風味的丹麥建築。
從遠處看,沒有辦法看出這幢建築的特殊風采,要走近點,才會發現這建物內外都裝飾著精細的雕刻,讓人目不暇接。
這建築的頂樓是他的大本營。狡兔三窟,「聖堂十三」是他的其中一窟。
十三是惡魔的數字,可是誰在乎,因為他們這個團體就有這麼多人。
在好萊塢拍電影只要是需要高難度的特效,所有知名的導演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找SPMl3。他們是這行裡最頂尖的,電腦特效鏡頭曠日費時,可他們這些怪胎總是會將場面越玩越大,雖然大老闆心疼他們花錢如水流,可是當複雜的技巧完成後,源源不斷的錢潮滾滾而來,對他們又愛又恨的情緒就更上一層樓了。
「嗨,大忙人,怎麼有空來?」主控室裡埋頭對著四十寸寬屏幕繪圖的人自動過來跟左岳打招呼。
「給一瓶啤酒。」左岳一屁股坐上滑輪椅,把肩頭的外套隨便拋下。
外場的工作人員立刻捧來冰涼的生啤酒。
這個佔地四百多坪的建築有四分之二是模型創造跟攝制組,四分之一是動畫師大展神通的主控室,剩下的是會議室跟休息娛樂處。
主控室裡有一片偌大的隔音玻璃,室內的人能清楚看見場外所有情況。此時,身邊灑滿列印出來不滿意圖稿的人正拔下眼鏡,疲勞地捏著鼻樑。
「喂,要不然你也放個屁,一聲不響的,別來影響我的工作情緒。」
左岳把喝光的鋁罐丟進垃圾桶,好一個空心投。
「你的超級金頭腦塞住了?叫清道夫來幫你通一通臭水溝吧,人笨就別牽拖一些有的沒的。」
眼鏡男砸過來他的2B筆,被左岳夾住。
「別跟我提那小子,倒是你一臉便秘,敢懷疑我的專業,去你的!」打屁哈拉是一回事,他數位活電腦的名稱可不是亂蓋的,誰敢質疑,他絕對翻臉。
基本上,左岳是他們這群人的統籌,別看他什麼部不管也不做,其實要負責所有盯監的工作並不容易。他們十三個人裡有十二個怪胎,惟一正常的只有他這個風度翩翩的眼鏡男,其實,就連黑太陽左岳也大有問題。
他們這票弟兄,不算好人也不是惡人,只是群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失去人性的邊緣人。
「哇,原來你躲到這裡來,害我差點迷路,幸好我認路的本事還不壞,終於找到你了。」清脆的聲音連同人是一塊「蹦」到左岳跟前的,綠無暇居然手拎著掃把,過大的太陽眼鏡滑落在她的鼻樑下,突然出現了。
那張可人甜蜜的臉左搖右擺的,除了對左岳的好奇不減以外,主控室的科技設備也多少吸引了她兒許目光。
「你是怎麼進來的?」左岳開始把2B筆送進嘴巴無意識地咬著。
眼鏡男也就是活電腦,先是挑高眉看著闖進來的不速之客,繼而看見黑太陽的舉動,唇邊的興味突然轉濃丁。
只有最親近黑太陽的人才知道,他向來面不改色,一整天幾乎沒有變化的表情是他的特徵,他只有管不住自己情緒的時候才會咬筆,心中波動越大,鉛筆就會被啃得體無完膚。
他可是首次為了一個女孩子而出現咬筆症狀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