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今思之,那就叫做預感嗎?
「對不起,我來晚了。」鄭溫凱摸摸我的頭,然後對廖若姿點頭微笑,「你好。」
「好啦,你男朋友來了,那我就回去羅。」廖若姿放開了我的手,拍拍我的肩膀,「好好玩,明天要跟我講電影好不好看喔。」
送走了廖若姿,鄭溫凱像是接力般地牽起我的手。
「你跟廖若姿感情這麼好?平常也這樣牽手?會不會一起上廁所啊?」
「你嫉妒嗎?」我笑著,「我們還會一起睡覺喔。」
「當然嫉妒!」他用誇張的表情跟聲音表達出來。「真好,可以跟你一起睡覺……」
提到這個話題我就不好意思了起來,試圖想要轉移。
最近半年來與鄭溫凱獨處的時候,他的動作變得太過親暱了,親吻是必然的,但是他的吻讓我覺得……害柏。而他的身體變化以及手掌游移更是使我膽戰心驚。
我沒說過不要,但是只要我發抖、躲避,他就會停止,然後暫時避開我。我想,他是真的在乎我、珍惜我吧!
「怎麼,你今天不用晚自習?」我以為鄭溫凱升上高三後,就會跟我的學姐們一樣每天晚上都留在學校唸書。
「不用,晚上學校裡蚊子太多了,我會受不了,回家唸書就好羅……對了。」他突然握緊了我的手,在等待紅綠燈的時候,「你沒有事想要問我嗎?」
「啊?我該問什麼?」我裝傻。
是有事情想問,但是有必要嗎?有必要知道嗎?有必要讓我們兩個又陷入尷尬嗎?因為那個人……
「他考上了一所不錯的學校。」鄭溫凱說。
是的,從高中聯考放旁後,鄭溫凱一直都知道我想問,只是我沒敢提,他也沒有主動說。
「嗯。」不錯的學校很多所,但是會是哪一所?
「他在那裡應該可以重新開始吧。」鄭溫凱轉頭看我,「你想知道是哪所學校嗎?」
想。但是……我低下了頭:「不想。」
他不說話了,然後。當作沒有過這場對話似的,與我暢聊其他的瑣事。
然而我想,鄭溫凱什麼都知道。
他知道我突然的沉默是因為什麼、他知道我看喜劇電影時卻笑不出來是因為什麼、他知道當他送我到家門口我卻傻傻地對他的吻沒有回應是因為什麼。
他都知道,卻什麼都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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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中二年級第一次月考到來前,我像是染上了弔詭的症侯群似的,惶惶不安。
我懷疑我是不是就要變成女同了?因為我突然渴望時時刻刻都可以跟廖若姿在一起,這是從來沒有過的變化。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一直反覆思考著,然後我把原因歸咎在某天黃昏時,她在燈光底下的優雅側臉。美麗、又散發出異於以往氣質的側臉。
廖若姿變了些,從暑假結束後我就發現了,直到今天,我心底那異樣的感覺狂妄地緩緩升起,可怕的是,還伴隨著我無法推測原因的孤寂感。
它又回來了,而且明顯地緊緊粘附在廖若姿的背上,只要我看著她,就會感覺到「它」。
不,這不是愛情,不是,因為我並不想吻廖若姿如同我想吻鄭溫凱,或是像當初我想吻鄭明宏那樣,我……我只是……
「你不要突然消失。」
「啊?消失?」在活動中心的例行午餐裡,廖若姿訝異地咬著一塊肉排看著我,「沒事我幹嘛消失?傻瓜。」
「呃……只是隨便說說,總之,答應我嘛。」
「唉唷……好啦。」她帶著不解的笑容,摸摸我的頭。
我就怕會「有事」。這時候我倒希望我沒有這種無聊的第六感。
我沒有什麼胃口了,事實上,這段時間莫名的恐懼感讓我難以下嚥,相反的,廖若姿大概是心情好吧,胃口好,人也胖了點。
從暑假後,她一直是如此。
她還是我的好朋友,她依然美麗,不……甚至更美麗,但是,她好像有事情瞞著我。
「你……最近還好嗎?」我打開我的便當盒。「你最近感覺起來跟以前不太一樣。」
雖然我沒有看著廖若姿,但我還是明顯地感覺到她的遲疑。
有事情,一定有事情發生了。
「怎麼這樣問我?」廖若姿想保持輕鬆,但是我發現她本來都會馬上啃光的肉排,竟然被她暫時擱在便當盒裡。
「直覺。」我說,看著她,「若姿,我跟你認識很多年了,你不對勁我一定會發現的。」
她也看著我,收起原本還想敷衍我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溫和的微笑。「你的直覺沒錯,但好像來得太晚了點,就像是恐龍的神經太長了,感覺到什麼也都過了很久很久。」
「有多久?」我問。
「暑假的時候。」
「是好事吧?」因為我看她變美了,而且食量多、精神愉快。
「到現在為止我覺得都還算是愉快的好事,不過……」她的笑臉轉成了無奈:「這兩天我必須確定一件事情,才能知道結果是不是會讓我繼續愉快。」
「確定?什麼事情?我要知道。」
我感到莫名其妙的害怕,我很少看到廖若姿現在這種無奈的表情,上次看到的時候是我們談論到阿吉的人際關係時。這次會是什麼?
「確定了我會告訴你結果的。」她又恢復了開朗的笑容,繼續咬著那吃到一半的肉排。
「我要現在知道。」
「如果你要現在知道,就是要逼我騙你,你要這樣嗎?」
「那也好。」我好難過……一定是很嚴重的事情,不然廖若姿不會這樣對我。
「我暑假時中了統一發票兩百萬特獎。」
「騙人。」
「我早說過我會騙你的。」她又笑了笑,便不再說話,吃完了便當。
直到月考結束,廖若姿都沒有告訴我她想「確定」的事情。但是我知道逼她沒有用,她想說就會說了。只是,我實在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逼她。